■雲吞麵是香港著名食物。 資料圖片香港電影《花樣年華》因獲英國廣播公司舉辦「廿一世紀最佳電影」選舉第二名的消息，又再引起華文媒體一陣熱議。這齣電影由王家衛執導，概念來自著名香港作家劉以鬯的小說《對倒》。除了屢獲殊榮外，它叫人難忘的地方，還有一碗雲吞麵。據1930年的《香港華字日報》所見，香港於戰前已在賣廣東雲吞麵；報上寫的是「雲吞」，不是「餛飩」。電影裡的大量吃喝情節；無數碗掠過鏡頭的雲吞麵，也漸漸成為故事人物情感互動的秘言。
文學或電影故事中的飲食書寫，是否必定帶有訊息、象徵？以香港文學為例，很多小說也有似乎無關宏旨的飲食風景。黃谷柳的《蝦球傳》甫一開場，主人公蝦球已置身於果醬麵包、牛腩粉之中；有些通俗小說更是美食一大桌，如黃言情《老婆奴續編》內的一段開年飯：「有油滴滴的黃雞。香噴噴的白肉。煲煁蠔豉。生炒腎丁。燉全鴨其味無窮。炒魷魚其爽無比。其餘安南臘鴨。東莞風腸。」真是飢腸轆轆。
食物是生活觸感
為何這些飲食書寫會在故事裡出現呢？亞當．高普尼克（Adam Gopnik）在《吃，為什麼重要？從餐廳、食譜到美食、品味，人與飲食的對話》裡有一妙答。他認為雖然部分小說裡的飲食書寫具有「說故事」的實際功能；但更多小說裡的食物是與劇情無關、由作者樂此不疲地寫出來的，因為這些是「作者做給書中人物吃但其實是做給讀者吃的食物」。對於說故事的人來說，他把自己的飲食記憶放到故事裡，是因為他們也在與讀者一同經歷他所創造的故事。
這些細節書寫未必與故事關係密切，卻正是說故事者的生活觸感，形成了說故事者在故事裡來回走動的空間。
每個城市，總有屬於她自己的吃香喝辣。我們在《花樣年華》裡「吃」下去的，是個關於「1960年代」--就是香港於徹底城市化前所發生的日常故事。這個故事裡的飲食書寫，也滿是王家衛在電影裡左顧右盼的身影。如今雲吞麵、芝麻糊、糯米雞、煎肉排、孫太太的上海菜等美食依舊；但歲月已如周先生、陳太太，一去不返，人面桃花。《花樣年華》那碗雲吞麵雖留不住陳太太，但為我們留下了香港味道，以及歲月。 ■恒生管理學院中文系講師 鄒芷茵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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