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陳榮森「我畫畫強調一個字『寫』，是write，not draw。如果能做到寫出來的感覺，便是中國畫最高深的境界。」這是畫家陳榮森在接受訪問時強調的一句說話。今次是陳榮森再度在香港舉行個人畫展，展品數量共百多幅，包括代表作及近期作品，他直言對於此地就是有一份情意結。■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慧恩
陳榮森小時便與書法結緣，亦醉心丹青繪事，70年代初曾先後跟隨靳微天、賀文略、司徒奇及趙少昂學習繪畫。雖然曾因創業從商而暫停繪事，但退休後的他再次執起畫筆，進行個人風格的書畫創作。問及陳榮森最喜歡在場哪幅作品時，他直言「每一幅都是代表作，每一幅都喜歡，如果畫家不喜歡自己的作品，他並不會拿出來給觀眾欣賞。」陳榮森筆下的作品涉獵不同題材，其中尤以花鳥見稱。因此在展覽廳裡擺放着的上百幅畫，有不少是以花鳥為題材。待陳榮森忙完當天的開幕儀式後，他親自給記者當了一次「導賞」。
百花中獨愛牡丹
在場作品中不少以花作題材，有荷花、水仙等，其中牡丹更是格外奪目耀眼，原來陳榮森對牡丹情有獨鍾。「我移民去加拿大後，在多倫多很容易種植牡丹，我亦在家種植了很多牡丹，每到牡丹花開時，整個屋子都沉浸在花香當中。天天都對着牡丹花，閒時就畫牡丹。」牡丹在中國社會中象徵着富貴吉祥，因此，北宋理學家周敦頤亦說「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然而，正如當天開幕禮的嘉賓之一何文匯所說，很多人畫出來的牡丹都是庸俗的，反觀陳榮森筆下的牡丹卻依然散發着一份清幽脫俗。「牡丹確實是很難畫，我用了十年時間去畫牡丹，所花的時間比其他的題材都多。」
如何才能把牡丹花畫得不落俗套，陳榮森則表示畫家的內心世界反映一切。「無論是多出名的藝術大師，若果本身是庸俗，畫下所表達的一切也就庸俗。中國畫是很直接反映你個人修養和思維的，作品就是反映你的內心世界。」
愛觀察生活細節
記者在欣賞作品的過程中聽到有來賓表示畫中小鳥的形態很特別，的確，不同的畫作中的小鳥姿態各不相同，像被賦予了生命般。「我畫的小鳥是有生命的，是活生生的，你要透過觀察小鳥實際的動作才能畫出來。」猶記得在一張作品中，陳榮森連小鳥濕了的羽毛也畫下來了，「你看看畫中的小鳥，是濕了身的，牠們的羽毛是鬆了出來的，待水乾後羽毛則會變得平滑。」原來陳榮森喜愛觀察生活細節的習慣與以前的生活狀況不無關係。「我們以前生活在一個窮困的社會，走在街上也可能被人打劫，因此我們雙眼要不斷四周觀察，所以便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
是次畫展的主題為「水·墨·色彩·空間─傳統與時代之交融」，陳榮森要表現的就是傳統與時代的交融所產生的現代中國畫。他以一幅荷花作品為例，「你覺得它的形象似荷葉，但又可能並非荷葉，這就是現代畫嘛，跟傳統的畫不同，這是一種時代的感覺。」此外，陳榮森特別注重畫作的空間感，因為有空間感就仿似有空氣的存在，而空氣正正象徵了「生命」。當介紹到關於荷花的作品時，他表示自己筆下的荷花與其他畫家的並不同，「這是屬於我的風格的荷花，即所謂的現代山水畫。」問及用色方面，他亦表示很隨意，「我就在一剎那間知道該如何下筆，你在場所見的每一幅畫，沒有一張是設計好的，都是第一筆落筆後再引伸而來的。」
「本土派」畫家的情懷
陳榮森喜愛到各地遊歷，浪跡天涯飽覽名山大川，問及最喜愛何地的風景時，他的答案卻令記者始料未及。「香港的山、水是全世界最優美的，其實我筆下所畫的全是香港的山，全世界無一個地方及得上香港。」
在參觀的過程中，有一幅畫甚是吸引記者的目光。畫作以橙紅色作背景，再配以一座黑色的山，走近看，原來畫作名為「夕陽餘暉獅子山」。在橙紅色背景的襯托下，畫作似乎訴說着一份淡淡的哀愁。「畫中畫的就是獅子山，這種用色在中國畫中似乎很淒慘，很悲傷，那是因為我年紀大了，但是香港現在就是這狀況。中國畫就是這樣，是畫家內心的世界與情懷的表達。」陳榮森除了畫花鳥、山水外，還有如白菜、鵝、蟹等，其中他還特別介紹了一幅蟹的作品。「齊白石畫蟹，我亦畫蟹，但我筆下所畫的是香港的蟹。我從小到大便見慣香港的蟹，那我為什麼不畫香港蟹呢？」
展覽中除了有多幅畫作外，當然亦少不得部分書法作品。陳榮森自小便很喜歡習字，而且更會自己跟着字貼臨摹，十分沉醉於書法的世界當中，後來因做生意才暫且擱置。陳榮森告訴記者書法和繪畫是大不同的，「字無百日之功，意即寫字並非一百天便可練成，畫畫可以三日速成，但寫字則不行，寫字是講求功架的。」原來他曾經寫過一個「毅」字贈予一個韓國人，字的大小足足是八呎乘八呎，用地拖寫出來，當中更是淡墨與深墨並用，「這就是一種視覺藝術。」
「這是什麼來的？」這也許是一個畫家最常被問及的問題。對於回應這個問題，陳榮森直言「你見到什麼就是什麼啦，畫就是千變萬化，答案永遠留給觀眾。若果你見到畫作的一刻有心跳的感覺，那就是一幅好的畫作。畫就是一種視覺藝術，是你第一身的感受。」
在訪問過程中，陳榮森特意指導記者看其中一幅山水畫，猶記得那幅山水畫作帶着點點朦朧的意境，令人恍如置身於靜謐、清幽的境界當中。「大部分中國畫都是描述美好的事物，寫出人們心目中的香格里拉。例如畫最美麗的花朵；而畫山水，則是希望畫出一種境界，有少少雲煙，白白的，當你全情投入時就會領略到那份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