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話劇團作品《最後晚餐》受內地觀眾歡迎。回應財政預算案系列（上）
財政預算案早排出爐，文化藝術界獲撥款二百億元以改善和增建文化設施。此外，當局又撥出一億四千萬元支援本地藝團及藝術家在大灣區進行文化交流，相關措施宣佈後，引起熱議。有人認為這一億四千萬的撥款是政治舉動，有人認為大灣區有發展潛力，亦有人指出財政預算案所提出的文化政策未有回應業界的訴求。究竟大灣區有否機遇？業界對於政府推出的文化政策又有何期望？對此，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了多位業界人士，了解他們的想法。本專題將分上下兩期，前者淺談大灣區的發展機遇，後者則深入剖析業界人士眼中政府推行文化政策未如理想的原因。
今次財政預算案撥出約六億多元支援藝團及藝術家，範圍包括增加配對資助計劃金額、到外地表演及辦展，其中一億四千萬元則支援本地藝術團體和藝術家在大灣區文化交流。香港文匯報記者訪問了幾位業界人士，他們認為，大灣區鄰近香港，文化差異較少，容易拓展觀眾，而近年內地演出場地相繼落成，有助彌補香港場地的不足。然而，他們強調政府必須要有長遠的目光制定措施，讓其可持續發展，避免令計劃淪為空談。■採訪：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慧恩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去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正式提出「粵港澳大灣區」的概念，範圍包括內地九個城市，如深圳、廣州等，再加香港和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今次財政預算案中，政府加碼支援相關團體到外地或大灣區交流。
事實上，政府一向有款項供藝團或藝術家申請以支援其交流和演出。例如屬民政事務局的「藝術發展基金」，根據資料顯示，過往三年該基金共接獲近三百宗申請，接近八成獲批，最新一期資助則有八十一宗獲批。過往數字顯示，所批出的項目主要以內地及台灣交流為主，約佔三成。此外，藝發局轄下亦有文化交流資助的款項供相關團體申請。今次的大灣區文化交流是新概念，但其實此前已有不少本地藝團踏足內地發展。
解決香港劇場硬件不足
本地藝團普遍面對場地不足的問題，坊間有不少聲音建議政府推行第二輪重啟活化工廈政策，政府暫未有定案。香港寸金尺土，反觀內地近年有不少現代化劇場相繼落成，例如珠海近年便有兩個大劇院投入使用，在其他地區中小型劇場也遠比香港多。「其實未有新方案前，不少大中小型藝團都已腳踏內地。」香港話劇團行政總監陳健彬說。事實上，香港話劇團早已到長三角、大灣區等地演出。就大灣區城市而言，現時香港話劇團主要與廣州大劇院和廣州話劇藝術中心十三號劇院合作。陳健彬表示香港仍面對場地不足問題，現時內地新場地落成，因此可彌補這方面不足。
拉闊劇團是未有申領任何資助的本地中小型藝團，劇團主打小說改編的作品。藝術總監梁永能表示他近年也有到內地講學和交流，亦目睹當地在硬件配置方面絕不遜色於香港。
賺取製作費維持劇團營運
除了場地外，拓展觀眾也是難題之一。演戲家族現屬藝發局資助的中小型藝團，除了在本地演出亦主攻珠三角，行政總監姚潤敏（Mandy）表示，過往十年演戲家族主攻珠三角地區以拓展觀眾，皆因本地觀眾拓展並不理想，她認為原因有二：「一來香港人口無特別增加，二來最重要的是政府推廣文化藝術不到位，不重視文化培養，自然難以建立觀眾群。」她不諱言每逢周末新戲上演，劇團之間便互搶觀眾，故Mandy表示：「相信無藝團反對說我們需要更多觀眾。」因此，近年演戲家族重視內地演出交流，拓展觀眾，也賺取製作費，維持劇團營運。
陳健彬亦談到劇團到內地發展有助拓展觀眾。 他表示：「始終受到城市人口的限制，香港觀眾數量增長不明顯，若踏足內地則能擴展觀眾群。」
有團體質疑資助範圍特指大灣區是出於政治考慮，而受訪者均認為語言共通是最大王牌。前香港舞蹈團藝術總監、現香港舞劇團藝術總監梁國城表示兩地文化接近，彼此仍可溝通，同時，他認為既然中小型藝團缺乏資金，為何仍偏要捨近取遠走到更遠的地方演出呢？「無錢做，仲走咁遠？大灣區鄰近嘛。」至於演戲家族主要在珠三角一帶演出，Mandy表示當地不缺粵語觀眾。「我們主要以粵語創作，在這些地區演出絕對有觀眾。我們回到佛山、廣州等地演出交流，全以粵語溝通。」Mandy說。
陳健彬則表示雖然大灣區內不少城市仍以粵語為主，但講到守住粵語話劇，則只有香港仍可做到。他表示，放眼廣東省，即使廣州也沒有一個劇團有「粵語隊」，全國只有香港堅守粵語話劇陣地。「以前內地劇團有粵語隊、國語隊、喜劇隊，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全中國只有香港仍有粵語話劇。」他表示，十三號劇院與香港話劇團合作，便希望藉此助他們在當地建立粵語觀眾群。「內地的戲劇學校用國語訓練，懂雙語的演員愈來愈少。」事實上，早期香港話劇團有不少來自內地的演員，但陳健彬表示現時內地演員都不諳粵語，所以難以聘請內地演員。
內地觀眾喜愛「香港原創」
上文談到語言共通，但兩地又確實存在文化差異，兩地觀眾口味未必一致，香港戲劇作品走到內地，又會否害怕「水土不服」？幾位業界人士均表示，內地觀眾最愛「香港原創」。在Mandy看來，內地觀眾最期待「香港味」作品。「我們最多是集中在技術調整上，在內容或創作風格上，一定不會因應着某些因素調整，內地觀眾渴望原汁原味的香港作品。」她說。
至於陳健彬則表示內地觀眾希望透過香港作品了解香港社會變遷。「內地觀眾會覺得香港的戲劇有自己風格，他們尤愛反映香港面貌、香港人情感的題材。」他以作品《最後晚餐》為例， 「《最後晚餐》舞台搭景是唐樓，故事是典型的香港邊緣家庭，這些港式題材內地觀眾偏偏看得津津有味。或許內地社會也存在類似問題 ，所以即使文化差異，也引起共鳴。」他認為內地觀眾喜愛透過本地作品了解香港社會及香港人如何看待社會變化。
拉闊劇團新作《人性遊戲Apper1》改編自本地網絡小說作家孤泣的作品，四月在香港獻映。現時拉闊劇團主要在本地演出，藝術總監梁永能亦表示內地觀眾愛本地作品。「像《人性遊戲》，也有內地觀眾入場，即使看不明，也有欣賞的地方。」他續稱：「像本地電影《低俗喜劇》、《一路向西》在內地禁畫，他們不就走來香港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