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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大俠金庸遁入歷史風雲中

2018-11-02
■舊居裡陳列金庸作品改編成影視作品的畫面。 作者提供■舊居裡陳列金庸作品改編成影視作品的畫面。 作者提供

陶 然

那時還在赤道的山城萬隆生活,少年時期沒多少娛樂,當時作為伊斯蘭國家的印度尼西亞,對電影實行三級制︰小童可觀、十三歲以上、十七歲以上。當時我只能觀看十三歲以上的影片,而更多的影片,卻是限制在十七歲以上方可觀看。電視也還沒有問世,因此,可以娛樂的範圍就更加狹小了。

或許是無聊才讀書吧,便漫無目的地閱讀小說。《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紅旗譜》等等,似懂非懂。突然間同學傳給我從租書攤租來的《碧血劍》,從此竟愛不釋手,記住了袁承志也記住了青青更忘不了金庸這個閃閃發光的筆名。此後,我遠在南洋,迷上了當時風靡東南亞華文圈的金庸武俠小說了,不但晚上應該睡覺了,我還在夜讀《射鵰英雄傳》,隔壁房間的媽媽喊了幾次,我都漫應荂A就是不肯放下。媽媽乾脆走過來,一把將燈滅了,媽媽過去了,我還是躲進被窩裡,開茪漡q筒偷看,可見金庸武俠小說的魅力。

當時金庸武俠小說的魅力無窮,引發班主任對學生不好好讀書的憂慮,於是便把班上同學分成兩派,展開「讀金庸小說好不好?」的大辯論。已經記不起具體的內容了,隱約是大多女同學持反對態度,而男同學則贊成。可是,辯論結束後,有的女同學笑道,我們也是愛讀的呀!我也不管贊成還是反對佔上風,依然如故,在上課時,把當時還沒正式出版,而由租書商搶先從香港報紙上每日連載的幾段,以蠟版刻印,裝訂成小冊子,限期租借給我們,私下偷偷傳閱。有一次給當場抓住,好在那老師大概也是武俠迷,說了幾句,也並不沒收,就輕輕放過了。那光景,可以用「如飢似渴」讀金庸來形容。

直到我回北京讀書時,《神鵰俠侶》在香港報紙還沒連載完,我的心情一直懸荂G楊過怎樣了?小龍女又如何了?但音訊全無。一直到要來香港前,才偶然看到香港版的《神鵰俠侶》,那已經是另外的故事了!

雖然後來闖入文界,也在幾次文學場合見到金庸,他以偏重海寧腔的普通話發言,並非一下子就能夠明白。給我的感覺是,他的口才不如他的文筆犀利。他筆下的人物,算起來,可能真的好像魯迅筆下的人物那樣讓人記住,也許得益於影視的普及和推波助瀾,金庸筆下的郭靖、黃蓉、楊過、小龍女、金蛇郎君、盈盈、令狐沖、韋小寶、袁承志、青青等等,已經成為經典小說人物。當然,這主要歸功於金庸的文筆,他成功於塑造典型。和他有交情的作家沈西城說,金庸早應該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倪匡說,金庸「人生豐盛到極點」,是中國歷史上「五千年第一人」。已故作家羅孚曾說,「如果沒有香港,沒有金庸」。其實,金庸的許多親人,也有一些是作家,比如表兄是詩人徐志摩,詩人兼翻譯家穆旦是他堂哥,台灣著名女作家瓊瑤的三舅父是查良鏞的堂姐夫等等。

去年,我曾到海寧參觀「金庸舊居」,它深藏在村子裡,下了車,沿茈迠﹞p路,遠遠未到,便開始有金庸筆下人物畫,一張接一張出現在牆壁上。到了舊居門前,有一位老漢蹲在門口,也並不收票,只是,那天參觀的人極少,只有三兩個。進去,看蚙U堂上掛茠熊P匾「澹遠堂」,於是便可以想像得到書香門第的氣派。再深入,在側室,便是展示金庸著作改編成影視作品的展室。一時之間,風雲突變,刀光劍影,卻又離不開男女糾葛,恩怨情仇;人生變換,盡在此間悠悠展開。莫非,那就是人世間的縮影?

雖然,金庸的武俠小說是成年人的童話,也是我的青b的夢,但是當我看見金庸的時候,我已不是追夢的年紀。在會場上,他總是成為人們追蹤的目標,閃亮耀眼地令人目眩。我只是遠遠地望茪皉~時期隔洋的偶像,看茈L溫厚的笑容和並不煽情的講演。會後,好多人圍茈L合影,或者要求簽名。我只是遠遠看荂A就感到滿足了。我也很想有他簽贈的書,但他根本不會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我又何必湊熱鬧?敬佩,就藏在內心好了。

曾與他共事的著名散文家董橋悼念他,「金庸先生是當代中國文化界獨一無二的風雲人物,也許也是中國歷史上靠一支筆成功影響幾代人的稀有傳媒人物。他創辦的報刊一紙風行,統領一九四九年之後兩岸三地憂國憂民的思想潮流,朝野注目。他創作的武俠小說風靡讀書界,傾倒數代人,讓他的廣大讀者或深或淺消受了中國文學的熏陶。金庸先生的成就不是奇跡,是他的用功他的博學和他的毅力的成績。我跟隨他做事十數年,領受他的教導也目睹他的行止,在時局風起雲湧的時刻,他的政論始終抱持知識人的良知和傳媒人的天職,不亢不卑,字字入骨。金庸先生一生讀書,晚年還去英國讀博士,那是他的抱負他的心願。其實,金庸坐在那裡不說一句話依然是金庸,不必任何光環的護持。」

金庸原名查良鏞,鏞字拆開,就變成他的筆名「金庸」了。於是,有人稱他為金大俠,也有人稱他為查大俠。他另有筆名姚馥蘭,大概是英文「你們的朋友」的發音。還有個筆名林歡,據說是他們夫妻倆的名字都有木邊,於是雙木就成「林」,而歡呢,大概就是男歡女愛的意思了。

金庸以新派武俠小說聞名於世,他曾表示,新派武俠小說代表人物,只有金庸、梁羽生、古龍,此後就沒有了。

金庸武俠小說風靡華人世界,有人說,世上凡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武俠小說。他小女兒當被問到,金庸會不會武功時,笑道,不知道,但他房間倒是掛茪@把劍。

這也就是說,無論他會不會武功,但武俠小說伴隨了他的一生,並且取得巨大的榮譽。

查大俠走了,讀者失落,但,自然規律任誰也無法阻擋,而他留下的十五本武俠小說,已經成為華文作品的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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