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
電視劇《金宵大廈》叫好又叫座，可惜我一直到這個星期才有空觀看結局篇的數集，也聽了其片頭和片尾的歌曲，那分別是翻唱的舊歌《今宵多珍重》的廣東話版和國語版。
《今宵多珍重》的最早原唱版是一首國語時代曲，由香港的著名作曲家王福齡作曲，林達作詞，「抒情歌后」崔萍演唱，一九六一年發行。這首歌曲非常流行，早已成為香港國語時代曲的經典。即使你記不起歌詞，也總能哼出一兩段旋律。到了一九八二年，鄭國江將《今宵多珍重》的曲填上新詞，由陳百強主唱，再度令王福齡的作品成為當代的流行歌曲，更獲選為一九八三年「十大勁歌金曲」之一。因此，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年輕歌迷大都視這個版本為經典。
我很喜歡《今宵多珍重》一曲，曾經就此二曲在拙作《香港詞人系列--鄭國江》作出比較，現與各位讀者分享其中一些觀點。兩首《今宵多珍重》所寫的都是一雙戀人明天要分開了，今宵是他們臨別的前夕。雖然二曲都是寫他們依依不捨，互訴衷情的情景；但是，兩個版本所涉及的時空並非完全一樣，人物的行動和心態亦有不同。
國語版本歌詞的故事是﹕主人翁與其愛人在一個南風輕拂、月朦星稀、花香正濃的晚上話別。他們情意濃烈，緊偎親親，有說不盡的由衷情話。明天他們要分開了，所以他們只好暫且不管明天的事，盡情戀着今晚，珍惜今晚。翌天晨曦來臨了，太陽好像來得太早，他們只好依依地分手，日後只得在夢中才可相見了。
至於廣東話版本的故事則是﹕主人翁與在殘紅亂舞的今夕憶起當天與愛人邂逅的情景，令他不禁低下頭來，讓淚流披面。幸而今宵月色暗淡，不為情人所察。他開解自己地想︰只要彼此相愛，實在不需相送。所以，他請愛人放下愁緒，好好地珍重今宵。不過，他其實心裡是知道二人即使有天重逢，也只會是匆匆的相聚。愛人在他的懷中埋怨為何他們的戀愛不為別人所容，跟着愛人無言地哭，令主人翁的心隱隱作痛。
我在文中指出這兩闋歌詞無論是在寫景、寫情、寫戀人的反應、寫主人翁的感慨，都不約而同地有着李煜的《相見歡》的影子︰「林花謝了春紅 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若以今宵的環境氣氛來看，國語版的《今宵》由「林花謝了春紅」變為「花香濃」。那天是一個吹着南風的夏天，月暗星稀，花香處處，南風恍如愛人般吻着他的臉。這段歌詞由氛圍到戀人的依偎給人一種黏黏糯糯的感覺，令我覺得場景的地點是在東南亞一個城鎮內似的。填詞人在環境氣氛之上有觸覺、視覺和嗅覺的描寫，層次豐富。不過，單看這一段對景象的描寫，卻令人看不出跟着的將會是一個開心的或是傷心的愛情故事，因為填詞人對景物的描寫過於客觀，沒有將主觀的感情融入景內。
粵語版的歌詞雖然沒有直接寫出今宵有風，但殘紅只可以被風吹起時才可亂舞，屬暗筆描寫。相比起國語版的詞，粵語版首段所描述的則只有眼前的視覺景象。不過，歌詞的第一個字--「愁」立即點題，令人知道應以哪種心情去聽這首歌，而「殘紅亂舞 」亦注入了主人翁的主觀感情。因此，單是以畫面而論，是較有動感，亦能投射主人翁心亂如麻的情感。下星期再談兩名主人翁的心理感受和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