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外訂單減少，外貿企業轉攻內銷求存，割喉式減價爭生意令一眾企業累鬥累。 資料圖片外貿企業全力攻內銷 蝕本價搶客
新冠疫情導致內地的外貿形勢日益嚴峻，由於海外訂單大幅減少，眾多中小企業不得不向內銷轉型，展開前所未見的激烈競爭。從爭奪客戶導致的同質化現象，到不惜血本大打價格戰的行為，整體生意無增長，反而大家都蝕本，出現了經濟學家擔心的所謂「內捲化」苗頭。不少業界人士均感慨，「賣就虧損，不賣就破產」正在成為外貿企業的「新常態」，希望中央推出具體的支援措施，同時企業也要主動展開差異化競爭，避免全行業陷入「內捲」危機。■香港文匯報記者 孔雯瓊、倪夢璟 上海報道
「俗話說變則通，怎麼到我這裡就是變則窮了呢。」上海一家主營外貿業務的LED商業照明公司負責人仇磊（化名），在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時，反反覆覆提起一個「窮」字。該公司是出售各種LED設備到全球的多家世界500強企業，原本臨近春節前還有好幾筆訂單，但疫情的到來，一切戛然而止。「訂單都退掉了，也無任何其他客戶詢盤。」外貿之殤尚未平息，內銷之苦又令仇磊難以言表，「內銷不比外貿，既沒有退稅優惠，且價格太透明，加上內地現階段的企業亦負債纍纍，窮對窮，賣不動咯。」
逾32萬企業轉攻內銷
仇磊告訴記者，內銷後嘗試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尋內地新客戶，找到可對標世界500強的內地大型國企、央企，不料對方一看報價，就連連搖頭稱沒錢。「我這有一套原本的銷冠設備，成本價700元（人民幣，下同），外銷時可賣1,000元朝上，主動去問內地幾個企業，對方說只能給400元，不能再多了。」回憶起企業之前的春風得意，仇磊稱「最輝煌的業績一年可達2億元的營收」，但談及當下的出口轉內銷嘗試結果，仇磊久久沒有發聲，最後艱難地承認「轉內銷非但不能止損，代價還更大了。」
出口轉內銷原本是外貿企業的轉型自救路，但當數量眾多的外貿企業，浩浩蕩蕩扎堆轉內銷時，競爭就變得白熱化了。據阿里巴巴統計，截至5月8日的一個月以來，阿里巴巴內地貿易平台1688共計新增外貿工廠超2萬家，平均每天有近700家外貿工廠入駐。自去年以來，內地至少32萬家外向型出口企業正在謀求轉型內貿。
接單就虧本 不接就破產
「內地市場需求量是固定的，現在一下子進來那麼多轉內銷的，只能打惡性價格戰了。」一家來自玩具加工廠的普通員工，已經感受到了外貿轉內銷後對市場的整體壓力。據他稱，內地疫情發生後，加工費已經打了5折，外貿企業再大批回來，加工費再「折上對折」，接單就虧本，不接則破產。
單子開或不開，亦是仇磊最近幾個月糾結的問題。最後因考慮到倉庫必須壓縮減少租金，庫存又必須出掉一點，員工們的工資還必須要發點，最後咬着牙虧本賣了一批LED設備。可惜虧本也沒挽回市場，很快客戶稱只能給300元了，因為求着他們採購的企業更多了，很多還是國外知名品牌的內地代工廠。「熬了一個晚上思考，最後決定不賣了」，仇磊稱做出決定的一瞬間，甚至抱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必須要找其他辦法了。
汽配企拒自殺式劈價
儘管如此，還有更多外貿商寧願死守外貿這條路。從事汽配貿易，出口至墨西哥、古巴等地的一家出口企業向香港文匯報表示，現在內銷優勢全無，一旦轉內銷極大可能就是先行虧損，哪怕想做跨行業的內銷，比如做做口罩之類也行不通了，因為內地大部分口罩工廠訂單已經爆單，要做也是做點邊緣產品。該汽配外貿公司稱，現在寧願緩慢出貨，只要還能維持資金鏈，就堅決不碰競爭過於激烈的內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