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窯博物館展示的燒製過程。位列宋代六大窯系之一的耀州窯，是中國北方青瓷的代表，這裏燒製的瓷器胎薄質堅、色澤青幽、呈半透明狀，曾被列為宋朝宮廷貢品。香港文匯報記者日前從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獲悉，今年6月至10月，該院考古工作者在對西安南部5座北宋晚期墓葬考古發掘中，出土60餘件組保存完整的耀州窯高端青釉瓷器，其中尤以2件狻猊鈕蓋熏爐最為精美罕見。據悉，耀州窯狻猊熏爐目前在全球範圍內存世量極少，彌為珍貴。而值得一提的是，在2018年香港國際古玩展上，曾出現與本次考古出土一模一樣的一尊同款狻猊鈕蓋熏爐，至於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還有待進一步考究。■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陽波
據了解，耀州窯位於陝西省銅川市耀州區，創燒於唐代。此次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為配合當地基建而發掘的宋墓共有5座，為北宋晚期孟氏家族墓葬，出土銅、鐵、瓷、陶、玉、水晶等隨葬品130件/組。令考古工作者倍感興奮的是，在這批出土文物中，近一半都是宋代耀州窯高端青釉瓷器。這批瓷器造型精美，器形保存完整，器類組合明確，初步確認涵蓋茶具、酒具、生活用器和祭祀禮器，包括茶盞托、茶渣斗、盒式香熏、狻猊香熏、梅瓶、酒壺等。雖歷經近900年，但依然光彩照人。
狻猊香熏世界獨一無二
記者在現場看到，此次出土的重磅級文物狻猊香熏通體高近30厘米，由上下兩部分構成，上部為狻猊蹲獸，下部為塔式蓮瓣紋台座。或許是因為分開燒製的原因，上下兩部分青釉色呈現出明顯的色差。上部狻猊昂首端坐，張口獠牙，兩眼圓瞪，雄壯有力中透出一種威武。下部底座猶如盛開的蓮花花蕊，花瓣圓潤，錯落有致，精美度讓人歎為觀止。
據悉，狻猊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龍生九子之一，排行第五，形如獅，喜煙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現在香爐上，隨之吞煙吐霧。「狻猊鈕蓋熏爐這種器形一般被稱為『狻猊出香』，使用時爐中香氣從狻猊口中繚繞而出。」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助理研究員苗軼飛告訴記者，「狻猊出香」曾出現於很多歷史資料上，比如前蜀花蕊夫人《宮詞》中就寫到「夜色樓台月數層，金猊煙穗繞觚稜」，宋代周必大《二老堂雜誌·大宴金獅子》也有「香裊狻猊雜瑞煙，於彩仗雪殘鳷鵲」的描述。此外，在北宋著名畫家李公麟所繪《維摩演教圖》中，也有狻猊熏爐的身影。「目前這種器物比較稀少，法國和美國的博物館中雖各藏有一件耀州窯狻猊出香，但都不完整，器型也不同。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也收藏有一件高麗青瓷狻猊出香，但爐身形制亦大不相同。」
苗軼飛同時透露，根據資料顯示，2018年香港國際古玩展上，曾出現一款耀州窯狻猊熏爐，經全方位比對，與這次出土的狻猊熏爐完全一模一樣。「至於他們之間有哪些直接和間接的關係，還需進一步考證研究。」
瓷盒式香熏看宋人生活品味
除了狻猊熏爐，此次還出土了一款同樣彌足珍貴，被專家稱為足可填補空白的鏤空青瓷盒式香熏。該香熏通體施以純正青釉，呈圓柱形，釉面均勻，釉色晶瑩，表面呈玻璃質。頂蓋蓋面鏤空並飾有花紋，爐身和頂蓋則通體刻花。「這件香熏做工特別精細熟練，其刻花工藝刀法犀利，線條剛勁有力。」專家表示，宋代工匠通過部分剔除使原本光滑平素的器物表面產生所需要的立體形象造型，形成高低起伏、穿插有致的三維空間效果。其剔刻和鏤空出的花紋靈動鮮活，雍容典雅，國色天香，賦予現實之外的藝術之美。「無論從胎質、釉色，還是造型，都體現了宋代耀州瓷的典型特徵，堪稱精品。」
據介紹，香熏是焚燒香料的器具，有敬神、禮佛、熏衣、辟穢、淨化空氣等功效，宋代特別盛行。有學者指出，宋代香器本身已脫離日用之本而成風雅之宗，一如宋人書畫，盡顯韻致。「這批出土器物大多為酒、香、祭祀器，除具有飲酒、祭祀傳統外，更是宋人飲茶、熏香高品質生活的反映。」
刻花交枝牡丹大盤迄今所見最大
本次出土的一件刻花交枝牡丹大盤，是迄今同類發掘出土器中，尺寸最大和保存最完整者。這件器物橄欖綠釉清澈透明，顯現出遒勁有力、圓活瀟灑的刻花，是耀州窯刻花高端瓷器的典型代表。此外，仿古三足鼎不僅是至今窯址中未曾見過的完整器，也是迄今為止中國第二例紀年清楚的仿北宋古瓷。「這些瓷器既突出了宋代的創新風格，同時又延續了唐和五代時期的一些特殊工藝，為兩宋仿古瓷的研究增添了珍貴資料。」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助理研究員苗軼飛表示，孟氏家族墓葬統一埋葬於宣和五年（公元1123），此時好古之風盛行，徽宗敕撰《宣和博古圖》，這批青瓷中多有仿古器型，應該也是這一風潮下的產物。除了上乘的酒器、香器，墓葬還出土有景德鎮青白釉瓷器、銅鏡、寶石等隨葬品和石硯、墨錠等精緻的文房用品，也展現了北宋底層文人雅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