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不但中斷了全球性交往，也中斷了生產鏈，更導致很多文化活動暫停，以往人山人海的文化場所變得人流稀少，乃至空空蕩蕩。可幸，習慣了疫情之後，政府有序地開放一些城市空間，有心人也懂得變通，借助新科技，及時走出疫境，展開新文化生活。
其實，利用多媒體技術輔助表達或傳遞信息，當然並非始於疫情，但疫情卻加速了這種趨勢，甚至將一些不可能變成可能。近期看的多個舞台演出或網上演出都有這種感覺。
前文提到由張艾嘉主演的《魅》就是其一，多媒體技術不但把遠在台北的鋼琴演奏「拉」到香港舞台，而且，透過投影，鋼琴家和說書人的表情被放大，人也變得立體，縮短了和觀眾的距離，尤其是一些關鍵字幕獲特別強調，加深觀者印象。
然而，正所謂針無兩頭利，當科技被過度炫耀或多媒體影像太精彩時，難免變成喧賓奪主。記得聽《天空交響曲》時，由於樂池背後有一個大大的屏幕將贊助商人兼攝影師李秀恒在非洲拍攝的大自然照片以投影方式交替呈現，而照片拍得太美了--聽說達到《國家地理》雜誌刊登的高水準，令觀者忙着欣賞照片的原野之美和野生動物的英姿，顧不上品味音樂。
同樣，在《說唱張愛玲》中，當我在投入祖師奶奶的文字世界，以及女主角說故事的情緒中時，突然加插了一段流行音樂及舞台特效，雖然予我眼前一亮或為之一振，卻也同時打斷了我沉浸在張愛玲時代的思路和情境。感覺有些不習慣。
當然，從觀劇效果上看，或許是成功和必要的，我身邊的九十後觀眾卻很喜歡，覺得很刺激，認為跟上潮流。畢竟，以逾一個小時的「說唱」節目來說，如果只是由兩三位演員在台上由頭說到尾，不僅極考說書人或講故事者的功力，也考驗觀眾的耐性。而大部分入場觀眾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消閒娛樂、刺激放鬆。
誠然，結合了超越人類藝術家聲色藝的舞台演出迎合了在新科技輔助下成長的新一代口味。只是，當科技滲透進各個領域中，乃至無所不在時，真實的藝術家，有情感、有才思、有想望的人變得渺小了，而人類藝術家以往勇於挑戰高難度動作和精益求精的動力和精神也難免減退。如何平衡和拿捏當中的分寸，同樣考人類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