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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18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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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韓愈祭鱷魚 蘇軾觀海市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2-18]

沈鴻鑫

 韓愈和蘇軾都是我國的大文豪,他們是唐宋八大家的重要成員。他們二人文學成就卓著,又各有獨特的風格,文學界一向有「韓潮蘇海」之說。他們不僅留下了極其宏富的文學作品,而且還留下了不少軼聞和遺跡。這裡略舉一二。

對鱷魚威逼利誘先禮後兵

 我國南方文化古城潮州以「潮州八景」聞名於世,而其中的「鱷渡秋風」一景便是韓愈留下的遺跡。韓愈(768-824),字退之,河南河陽人。這位唐代著名的文學家、哲學家,曾任監察御史、吏部侍郎等職。他是唐代古文運動的領袖。他主張「文以載道」,徹底地擺脫六朝以來駢儷文的束縛,寫出了《祭十二郎文》、《與李翱書》、《原道》、《進學解》等名作。他的散文語言新穎、簡潔、生動,氣勢磅礡,汪洋恣肆,開了一代風氣。由於他經常犯顏直諫,故而多次遭到貶斥。元和十四年(819年),因諫阻唐憲宗迎奉佛骨,差點被處極刑,後經裴度等人說情,才改為貶官潮州刺史。韓愈一到潮州,就暗訪當地的民間疾苦,他得知潮州的惡溪裡經常有鱷魚出沒,傷害民眾。於是他決定寫一篇《祭鱷魚文》,到江邊祭祀。一天,他帶領屬官等一行人來到江邊北堤中段的古渡口,命人將一頭羊、一頭豬投入江中祭鱷魚,並宣讀了《祭鱷魚文》。

 文中寫道:「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他說:「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悍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抗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

 他告誡鱷魚,限期七天徙歸南海,那裡「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如果「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這篇《祭鱷魚文》寫得有理,有力、有節,表達了韓愈關心民間疾苦的心情和為民除害的決心。而韓愈祭鱷魚的舉動也成為一樁佳話而流傳久遠,後人把這個渡口稱為「鱷渡」,而「鱷渡秋風」遂成為潮州的著名景觀之一。韓愈在潮州只呆了短短八個月的時間,後來即被赦改授袁州刺史之職。潮州的百姓為了紀念韓愈,專門建造了韓文公祠,並把貫穿潮州南北的大江改名為韓江。

心知所見皆幻影

 蘇軾則在山東名勝蓬萊留下了著名的《海市詩》。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四川眉山人。他是北宋一代文豪,在詩、詞、散文等方面都有極高的成就,是我國文學史上影響巨大的作家之一。蘇軾所處的時代,政治鬥爭異常激烈,變法與保守的矛盾錯綜複雜。蘇軾開始主張變法,後又反對變法,結果新舊兩黨都不能容他。他在政治上屢屢失意,做官被一貶再貶。他一生中雖然也曾入京做過翰林學士、禮部尚書,但更多的時間是在地方上做官,他比較了解下層的情況和民間的疾苦,在任上,總是認真地為百姓做好事和實事,諸如救災、治水、請免賦稅、整頓軍紀等等,因此政績卓著,深得百姓的愛戴。宋元豐二年(1079),蘇軾因「烏台詩案」,遭諫官彈劾,被捕入獄,後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元豐八年(1085),謫居六年的蘇東坡改任登州知州,登州即蓬萊。蓬萊地處渤海和黃海的交界之處,一直有「蓬萊仙境」的美譽。夏秋之交,這裡會出現海市蜃樓的奇景。

 忽然間海天相接處,一改平昔面貌,忽而山巒崛起,忽而樓閣迭現,似有車馬往返,冠蓋雲集,時而聚合,時而分散,變幻莫測。蘇東坡早就聽說過海市蜃樓的奇妙,一直心嚮往之。然而,這次他來到蓬萊時逢仲冬,一般情況這段時間是很難看到海市蜃樓的。蘇東坡為此深感遺憾,他還特地到海神廟去向神靈祝禱。誰知第二天奇跡發生了,他居然在海面上看到了海市蜃樓的奇景。東坡十分欣喜,寫下了《海市詩》一首。詩中寫道:

 東方雲海空復空,群仙出沒空明中。

 蕩搖浮世生萬象,豈有貝闕藏珠宮?

 心知所見皆幻影,敢以耳目煩神工。

 歲寒水冷天地閉,為我起蟄鞭魚龍。

 金樓翠阜出霜曉,異事驚倒百歲翁。

 詩中還寫到韓愈被貶潮州遇赦回京,途中遊歷衡山的情況。照例衡山諸峰紫蓋、天柱、石廩、祝融等終年雲裹霧鎖,難以看到。韓愈潛心默禱,後來居然看到了石廩、祝融等山峰。蘇東坡寫道:

 潮陽太守南遷歸,喜見石廩堆祝融。

 自言正直動山鬼,豈知造物哀龍鍾。

 意思是並非韓愈的正直感動了神靈,而是造物主可憐他潦倒失意。聯繫到自己,也是造物主憐憫他潦倒失意,因而在不易看到海市的仲冬季節,使他看到了海市蜃樓。蘇軾在登州只逗留了五天,隨即接到誥命調為禮部郎中。雖然僅短短五天,蘇軾也努力為當地百姓做了幾件好事。為了減輕百姓負擔,他向朝廷上了《乞罷登萊榷鹽狀》,主張登萊兩州食鹽不必入官專賣,請求准予這裡的百姓食用灶戶賣給的食鹽。此案得到批准。蘇軾還向朝廷上了《登州召還議水軍狀》。蓬萊的百姓為紀念蘇軾為安民保國所作的建樹,特地在蓬萊閣建造了蘇公祠,而且在各縣都建有蘇公碑,刻的就是《榷鹽狀》。如今蓬萊閣的蘇公祠仍保存完好,祠內有蘇軾像刻石拓本,並存有蘇東坡《海市詩》、《望海》詩的行書殘石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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