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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偉傑在劇場可謂前輩,面對近年崛起的年青人,他有話說︰「不需要講太多道理,有得笑,角色似我身邊的人。」「現在的後生,個個都一樣,無性格的。」 (黃傑瑜 攝)
文:黃傑瑜
香港藝術節的本地節目《不期而遇的男人》,以去年憑電視劇《金枝慾孽》如妃一角走紅的鄧萃雯,夥拍鍾景輝King Sir的夢幻組合,強攻票房,再加場亦迅即爆滿,十一場門票一掃而空。
票賣光了,藝術節轉而集中宣傳其他節目,看似理所當然,但有人卻仍氣難平︰「宣傳不是只為票房好,是為了有noise,藝術節有使命去宣傳本地藝術,甚麼叫培育本地製作?你扔幾十萬出來,就是培育嗎?傻既!」
快人快語的,正是該劇導演鄧偉傑。於韓國首爾劇場工作六年,去年再度回歸香港舞台,卻發現外國的月亮真的圓一點。「香港的market太小了。」
在舞台打滾17年,三十七歲的他說,不排除有一天,戲不搞了,轉開雲吞麵檔︰「真係要賺錢喎!有人話未受過苦,何來創作?我同意,但不需要在苦中掙扎,唔通叫我乞食?」從一個留港半年,仍寄居朋友家中的創作人口中說出,別具說服力。
期待的有鄧萃雯、King Sir,不期而遇的有鄧偉傑。
一年多未在香港劇場亮相的鄧偉傑,去年十月回來,即馬不停蹄搞戲,先於去年底演出《脫色》,今年年初,與焦媛合作演出《誘心人》,再來就是導演《不期而遇的男人》。
鄧偉傑是八九年演藝學院的畢業生,同屆有謝君豪及陳國邦等。之後往巴黎馬塞馬素深造默劇,92年回港,適逢演藝學院轉制,被聘為全職教員,任教形體及默劇。六年後,鄧偉傑再赴英國修讀導演碩士,於當地結識了一名韓國同窗,被邀演出其改編自神話的畢業作品《胎》,往後在韓國發展,間中回港。
香港市場小
首爾的劇場文化,由百老匯式的音樂劇主導,以韓文或原文演出,是一門賺錢的生意。鄧偉傑則活躍於小劇場,被不同劇團聘為導演或演員,曾導演《陰道獨白》、《The Woman in Black》、《科學怪人》等,並曾自資廿萬搞《Time Flies》舞台劇。
比較兩地,鄧偉傑說得最多的,就是香港市場細、場地小。「只說首爾,已經有五十個小劇場,連同其他大劇場,共有七十至一百個劇院。」雖然政府資助有限,自資的《Time Flies》亦蝕本收場,但鄧偉傑仍認為在彼邦搞戲有得搏,就是因為觀眾多,有看戲習慣,令演期可以拉長。
「演期四個星期,第一個星期請藝評、傳媒來,觀眾口碑傳出去,第二個星期就開始多觀眾。」鄧偉傑執導的作品中,《Woman in Black》演期最長,為三個月,其餘平均也有一個月。他說場數愈多,宣傳更具效益。
「在香港,兩個星期根本做不到好戲,好多觀眾是要聽到口碑好才會去看,但重演又有困難,一台好戲未必好多人看到。」談到香港,鄧偉傑不禁大吐苦水。「而且,韓國觀眾投入感大點,香港人比較冷靜,帶有批判的感覺。」
韓國人的文化質素亦令鄧偉傑折服,他對此就有切身體驗。「與我女朋友傾談時,才發現她認識的音樂那麼多,我還叫她介紹給我聽呢。」
沒錯,他的女朋友是韓國人,六年前,是他有份演出的舞台劇《洛奇恐怖晚會》的觀眾。
你一定想當劇場人很浪漫吧?實情當然不是。
「嚴格來說,過去多年,我無賺過錢,只剛剛夠生活。」即使在英國為TVBi當電視製作,但只能負擔房間有暖氣,客廳欠奉。在韓國搞戲損手,積蓄不見一大半,生活條件亦可想而知。「好在我對生活要求不高。」
其實,如果鄧偉傑選擇留在演藝學院任教,生活也許可少一點憂慮。「我離開八年,如果仍留在那裡,好彩我升到高級,已經𡑔緊車,與你在酒店的coffee shop飲咖啡,而不是Starbucks。」
至少放得低
不過,他說他不是那種為錢而工作的人,至少現在不是,而且窮有窮好,錢少,至少身段放得低。「有四、五萬一個月人工,點放得低?行名店啦,著緊名牌啦。我現在還可以放得低,其實也是一個好處。」
可幸,鄧偉傑的雲吞麵舖暫時開不成,舞台仍然是他的生命。「這個moment,我仍需要搞戲,戲亦給我好多滿足感,好多刺激,好多觀察生命的機會,香港是我出身的地方,仍有我想合作的人。」
完了這戲,鄧偉傑又要「回到」韓國,對香港劇壇的前途,他沒有多少樂觀︰「唔會死既,就看會否健康發展啦。橙皮書是否健康呢?政府主導是否健康呢?……」
對香港劇壇仍有火,看來他的雲吞麵舖短時間內應該開張無望。對此,也許我們應該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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