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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傑瑜
是非題︰人與動物無異?
有人會大條道理,擺出人類文明歷史、法律架構、道德倫理等,反駁以上論點。如果你也是其中一個,也許你「盲」了。
視而不見,是都市人的通病。「《盲流感》中現實社會的文明都崩潰了,人要面對生命最基本的危機︰活命不活命?它挑戰了在日常生活中的尊嚴、良心、道德,給我很大的衝擊。」香港話劇團的《盲流感》舞台劇的導演,現任中國國家話劇院副院長王曉鷹說。
誰能保證你的眼睛能永遠看到光明?趁你還能看到光明,且聽王曉鷹談談這齣香港與內地合作戲劇的背後,你所看不到的東西吧。
《盲流感》改編自西班牙諾貝爾獎得主薩拉馬戈(Jose Saramago)的小說《失明症漫記》(Blindness)。它與禽流感並無關係,卻與曾在香港流行的另一疫症——沙士有著微妙的關連。
「北京沙士的時候,我不上班嘛,沒事就休息看報。有一天,看到報章用一整版來介紹關於瘟疫的書。其中的一本就是《失明症漫記》,我看過故事簡介後,很感興趣。」沙士期間,人人爭相閱讀卡繆的《瘟疫》,但王曉鷹卻偏偏對薩拉馬戈情有獨鍾,喜歡的就是故事的現代感。「《瘟疫》講的是中世紀的事情,但《失》卻很現代,寓言感很強。」
王曉鷹說,《盲》劇跟沙士的關係僅此而已。「小說是拿流感借題發揮,設置一個非常極端的處境,然後細看人性在這情況下,會有甚麼變化。我很喜歡類似的作品。」王曉鷹曾導演不少富思考性的作品,如年前的《哥本哈根》。這次,他請國家話劇院編劇馮大慶將小說改編成劇本。
改編下來,北京沙士也結束了,王曉鷹本想在北京演出,卻因為疫後,京城瀰漫著一片喜悅氣氛,就擱了下來,最後王曉鷹將劇本推薦予香港話劇團藝術總監毛俊輝,成就了這次香港演出。
舞台劇棄小說後三分一
《盲》劇說的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城市中,所有人突然逐一失明。不過,失明者眼前並非一片漆黑,反而是一片白。在失去視覺的世界內,劇中人被安排到一個瘋人院,初時還有人送食物,後來,卻受不知名的敵人襲擊,在食物愈來愈短缺下,有人開始放下道德面具,轉而找出求生之道。「後來,他們更討論到用不用女人來換食物。在一般文學作品中,沒有去到那麼的極端。」
如果你的反應是︰荒謬,怎會發生如此的事?你也許要三思再三思。
「劇中人面臨的危險和恐懼,均有邏輯依據,每一個變化,你可以眼睜睜的看到,看到它變成一種很荒謬的狀態。」王曉鷹認為變化的過程才是最大的力量,亦是最大的荒謬感所在。所以儘管故事有點荒謬感,但他卻選擇了一個很寫實的導演手法。
令次改編成舞台劇,導演大刀闊斧,把小說後三分一、講述恢復視力後回家的篇幅去掉。「我想情節跟衝突更集中一點。把瘋人院燒掉,在舞台戲劇效果來說,已經到了高潮,應要盡快結束。」
語言上,劇本以普通話寫成,對於普通話與粵語間的轉換,王曉鷹表示,想保留小說的無地域性指向,所以演員以廣東話「再改編」時,並不會有太多香港的市井俚言。「要保留文學性,保留戲的象徵意味,它並非是完全生活化的東西。」
語言上刻意保留文學性
另外,小說的角色均沒有名字,以有更廣的指向象徵。據知,劇本的初稿中,角色曾經是有名的。「一開始,我想在舞台上還是比較具體的好,所以一開始就用名字。排了之後,演員開始有自己鮮明的人物形象,就想,這名字是否有必要?我還是想保留文學這方面的特性。」
在這個「激情導演」的眼中,與國家話劇院的二百多名全職演員相比,香港話劇團的演員勝在靈活性高。「很棒,他們適應不同作品與導演的能力,比內地的演員要強。因為內地演員沒有那多機會去接觸不同的劇本、導演。」
「香港演員一年可能有大大小小十個戲。但內地的演員一年可能只演一部,更多時間去演影視劇。而面對今次全新的創作,沒有前例可參考下,香港演員的經驗可以大大的幫助他們。」
盛產如章子怡、袁泉等明星的國家話劇院,容許演員外出接劇,看似可以開拓觀眾,但對王曉鷹來說,並非一味叫好。「很少演員可以拉大量的觀眾進劇院,大的明星又很少回來演戲。而且演影視劇多了,反過來演舞台劇,有時候很難再在台上,表現深刻的東西。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好的。」
王曉鷹認為,《盲》劇並不只是針對香港觀眾。「任何觀眾也可以看。因為這劇可以把觀眾帶進一個日常生活裡,完全不可能遇到的一種生命的境遇,對觀眾特別有意義。」
看完這齣戲,也許你也能找到麵包與尊嚴之間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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