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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噸級美國航空母艦班克山號在1945年沖繩之役遭到自殺攻擊,300餘人喪生,令該艦退出戰鬥回珍珠港整修。
連瑞芳
聽說由日本右翼政客、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一力促成拍攝,取材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歌頌日本空軍「神風敢死隊」的一部影片,不久便會全球發行。
影片名為《我將為你而死》,不必說,內容自然一面倒正面歌頌那一群「英勇」為國犧牲的日本少年,在石原慎太郎口中,那些少年擁有的,都是「美妙但令人傷感及悲哀的短暫人生。」
「自願」為國犧牲?
所謂「神風敢死隊」,就是一班日本少年,在戰爭後期,戰線蔓延至太平洋期間,受命駕駛裝滿炸彈的飛機撞向美軍戰艦的犧牲者。說穿了,最終目的,就是「送死」,萬一有人僥倖生還,就算不會因為撿回生命而自感羞愧,也會給人視為無膽之夫而抬不起頭看人。
美麗的傳說是他們「自願」為國犧牲,但事實真相並不然,部分生還者事後便坦然訴說,其實當時他們完全沒有選擇餘地,一旦上級派遣當上「神風敢死隊」任務的空軍,就要作好獻身準備,如不服從命令,便會即時遭到毒打。
日本已故女作家壺井榮,憑良心根據真實故事寫成的小說《二十四顆眼珠》,筆下就深入充分描述過當年大部分從軍者的悲涼心態:連大吉他們這個小小的村子裡,也有幾個孩子去當了少年航空兵。……當上航空兵,就能盡量的吃赤豆糕。
真可憐,有些貧苦人家的孩子,雖然還不到年齡,可是為了能盡量的吃赤豆糕,所以就有去當航空兵的,這些少年也因此成了英雄。無論你的家境怎麼樣,假使不傾心於這方面的話,就認為你喪失了國民的資格;這種潮流鼓舞著孩子們背著父母去當學生軍,如果是獨生子,那麼對他英雄的評價就更高。在鎮上中學裡的許多少年志願兵中,就有三個是背著父母參加的獨生子,這件事成了學校的榮譽,可也寒了父母們的心。
那些少年,甘於捨命,無非希望吃到可以飽肚的赤豆糕吧了;另一方面,殘暴的軍國主義者,對成年人也同樣採取高壓手段,不准他們談論戰事:
這個時代就強迫著人要做到三不——堵著嘴不說話,閉上眼不看東西,塞住耳朵不聽聲音。一旦對戰爭的事有什麼意見,很容易就會雙手要被反綁到後面。
因第二次世界大戰而死亡的人數到底有多少,很難找出一個確實數字,粗略估計,大概也有數千萬人吧。令人吃驚的是,日本自己也不惜犧牲大量國民去達成他們侵略戰爭的野心.他們預算中,多少日本人會死在這場戰役呢?《二十四顆眼珠》中,作者談到日本戰敗後,便寫有那麼一段令人讀來黯然鼻酸的文字:
媽媽!仗打敗了,你聽了廣播沒有?
聽到了!不過,戰爭結束了,不也挺好嗎?
敗了也好嗎?
嗯,敗了也好,從此以後,就再沒有戰死的人了,活著的人還可以回來!
不是說要一億日本人都玉碎嗎?
是呀!總算運氣,沒有那樣的做。
野心無窮 草菅人命
是啊,連他們也不在乎犧牲一億人,便可猜想到,付出那麼大草菅人命的「投資」,席捲全球的野心有多大了。
日本的孩子被教育得,只相信唯有人的生命能和櫻花相比,而像落花那樣的犧牲才是年輕人最終的目的,最崇高的榮譽。當時的教育,就是要使全日本的男孩子們,最低限度能接近和相信這種思想。
作為妻子,丈夫抱病依然被徵召往戰場,心裡有多難受不在話下,可是年少無知小孩的想法,才更令人傷感。作者這樣寫道:
他知道去了就不會再回來的了,可是大吉你們卻吵吵鬧鬧的,媽媽心裡真不好受,難過極了……
可是,大吉就連在那時候,也還覺得母親為什麼要說這種話;而希望說,父親是很高興而且勇敢地去的。因為他覺得戰死了雖然悲痛,但沒有父親的孩子並不止自己一個,因此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鄰村某一家有四個孩子都戰死了,那家的門框上並排地掛著四塊光榮牌;大吉他們真不知用怎樣的眼光來看這牌子,甚至發生一種羨慕的心情。
拋下毒藥 自己了斷
戰爭非常時期,在任何國家立場,為國犧牲總算盡了國民責任;但那些掌握實權,高高在上的日本軍官,如何看待那些獻出青春生命,一心為國捐軀也在所不惜的子弟兵呢?日本軍國主義者,就是連自己國內的熱血少年都間接屠殺不手軟。
小說沒有提及影片中這樣的一幕:在前線,病弱傷殘的子弟兵,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應有的支援或照顧,能走動的便跟隨大隊撤離,行動不便的,無情的上司就索性拋下一瓶毒藥,狠狠對他們說「自己了斷」!
類似情節,也曾在另一部日本小說《阿信的故事》中出現過,阿信初時還以為自己的長子好歹都是為國捐軀,死於沙場,為他感到光榮。最後知道皇軍將一班年輕子弟兵送到位於戰線的叢林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想到自己的兒子就是在此情裡下活生生餓死,才感到傷心欲絕。
《二十四顆眼珠》根據真實故事寫成小說,描述女教師大石久子在瀨戶內海的一個農村教學的事蹟,她看著十二個男女學生成長及被派往戰線的故事。小說曾三度拍成電影,第一次在1954年,由高峰秀子主演;第二次在1987年,由田中裕子主演;第三次是2005年,主角是黑木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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