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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 一
按照維基百科的資料,日本的援助交際始於一九九○年代,成為日本中學女生的一種生活方式,而隨著媒體的報道,以及有關的電影及書籍的面世,令我們有機會了解到這種令人困惑的情況。
在個人的印象中,首先讓香港人注意到這個現象的,是1997年上映的《澀谷24小時》。電影描述一位名叫麗莎的中學生,由於憧憬美國的生活,便以援助交際的方式來賺取金錢。但是辛苦攢來的三十萬日圓,一夕間失去了。在這個時候,她遇然相識的一個女孩小樂,仗義相助,也是以援交的方式,希望在廿四小時內賺得足夠的錢,可以讓麗莎順利上機。
除此以外,村上龍以訪問為基礎而寫成的《援助交際》一書,也曾經拍成電影的,但是印象中未有在香港上映。這本書以紀實的形式來寫這些中學女生的援交經歷,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一個女生決心參與援交的原因:她在百貨商場看到一顆令她心醉的鑽石,她想擁有它,而她更明白,如果她不立即擁有它,這種渴望的感覺,不出一個星期就會消失的了。因為她了解自己:我沒有這麼久的感情了,我只有這一刻。唯一能夠讓她很短時間就達到這個目的的方法,就是援助交際,所以她就參與了。
性騷擾=生活的一部分
最近湯禎兆的《整形日本》也有一章談到援助交際,讓我們認識到今天在日本的援助交際,已經由澀谷等東京市區,發展到近郊地區,並且發現,郊區的情況比東京市還嚴重。書中指出兩個原因,令援助得以在近郊發揚光大:首先是女生發現,即使不開展「有料」交往,性騷擾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其次是用家方面,覺得這些近郊女孩較「純樸」,交往有情有義得多。
要真的認識援助交際背後的意識,單純地說道德淪亡是沒有意義的。從以上不同的媒介得來的資訊,我們可以看到,日本所以會有這個現象,是有其社會的獨特原因。如果我們反過來問:為何香港不會有援交現象,也可以讓我們認識到香港社會的某些特點。
首先,日本女性的地位和香港相比,即使在今天,仍然是低上一大截。正如湯禎兆的文章所描述,日本女生發現,她們經常被周邊的男性毛手毛腳,如果拍拖,性交幾乎是不能拒絕的事情。在這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援助交際成為了女性反攻的一個手段。要明白,援交有別於明碼實價的性交易,如果看過以上所提的書籍和電影,就會知道,在援交的過程中,雙方的互動是很多的。當然,我們不能美化援交的本質,它也有等同賣淫的情況,也有賣淫的成份,但是如果完全地視之為賣淫,實質是看不到當中為女生掌握若干主動的一面。
用錢買別人聽話
除了女生「別無選擇」這一點外,日本社會的極度富庶,也是構成援交有市場的原因。我們常常說,日本自從90年代初經濟泡沫爆破後即陷入困境,經濟一直都沒有起色。但是,如果你到日本旅遊,吃點日本的食物,看看日本的貨品,你很容易也會感受到:日本人生活質素真高!有朋友很感慨地說:「日本的水也甜過香港﹗」實情是:日本人即使經濟沒有起色,他們的生活質素,還是比我們高,也因此,在色慾追求上,他們願意花更多的錢,尋找性交以外的樂趣。
如果在這個援交的市場上,「買家」追求的是單一的性交,這個現象就不會叫作援助交際了。再用《整形日本》一書的內容為例,那些老遠走到郊區尋歡的日本中年男子,還會駕車接送女生,以便女生在援交之後,可以快快回家專心讀書!
也有人分析過,日本中年男士願意花大錢和時間來玩援交這玩意,正正反映了日本經濟不景,人沒有什麼出路;為了顯示自己的成就,結果就走上了用錢買別人聽話的這種狀況。
凝視名牌VS一身「老泥」
明白以上兩點,我們就不難推想到:為什麼香港沒有這樣的一個現象。這未必是因為香港人的道德水平比日本人高,而是香港女性的地位沒有日本女性這麼低,試想想,如果你性騷擾女同事,無論是言論還是行動,只消不用兩天,女同事的反擊就叫你吃不消了。另一方面,我們的社會雖然號稱富裕,可是還未到達「奢華」的地步。當然,可能部分富豪有此能力,但是社會現象所以成為社會現象,需要更大的群體才足以成立。
明乎此,我們恍然大悟:為何有一段時間,大家把「老泥妹」視為香港版的援交。所謂「老泥妹」,是指經常流連街上不回家的女孩子,由於她們不回家就不能夠洗浴,結果一身「老泥」。於是她們為了有一宿一洗,往往會跟陌生人回家,結果就是以身體換生活基本的需要,這與日本的援交女孩,凝視鑽石,或是坐擁LV及GUCCI的情況,正好說明了兩地生活的不同。
這個比較,不是要捧日貶港,反而是要讓我們好好反省一下:再富裕的社會,人要追求的似乎也是很基本的東西。在各種有關的援交的電影與書中,花白花花銀子的大戶,全都是面目模糊的中年人,而他們追求的,都只是那些女孩的肯定和尊重,即使這僅僅是由錢而來,他們還是可憐地接受。那麼,今天的香港人,還願意有錢地可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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