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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1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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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地理大交流」與「六朝地誌」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11-14]

朱智武

 公元3世紀初到6世紀末,前後300多年的時間裡,在中國南北各地建立過許多大大小小的政權,歷史上稱之為魏晉南北朝時期。除了西晉有過短暫的統一(280年到316年的37年),魏晉南北朝處於長期分裂的局面。在這長達300多年的大分裂時代,中國境內有大批的人群經歷了一場亙古未有的「地理大交流」,迫於戰亂和饑饉,他們不停地遷徙、流亡,為客他鄉,譜奏出一曲亂世悲歌。

 早在東漢後期,大群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就開始徙居中原地區,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更是加速了這些民族內遷的步伐,一個部落接著一個部落地相繼進入中原,開始了歷史上所謂「五胡亂華」的混亂局面。入主中原的各個民族相繼建立起大大小小的政權,與南渡的東晉王朝及後來的宋、齊、梁、陳南北對峙,形成中國歷史上的又一次大分裂。

 隨著晉室的南渡,大量北人南遷,從他們世代定居的相對乾燥坦蕩的小麥雜糧區,遷移到低窪潮濕的江南稻作區,他們需要了解、認識新的南方地域的自然地理環境和人文地理環境。同樣的情況也表現在與東晉南朝相對峙的十六國北朝,原本「天蒼蒼,野茫茫」的草原自然地理環境和「風吹草地見牛羊」的遊牧生活,一變而為大河流域的定居農業,「五胡」民族同樣面對地理環境的深刻變異。因此,在這場規模巨大、歷時久長的分裂混亂局面下,無論是在中國的北方還是南方,數量巨大的人群,都面臨著新的自然地理環境和人文地理環境上的深刻變異,陳橋驛先生稱「這種發生在中國境內的巨大人群所經歷的地理變異」為「地理大交流」(陳橋驛:《酈道元》,譚其驤主編《中國歷代地理學家評傳》第一卷)。

 在這場規模空前的亂世地理大交流中,對於那些直接參加交流的人們,新、舊地理環境構成了他們現實生活和思想上的強烈對比,客觀上空前地擴大了他們的眼界和豐富了他們的地理知識。而對於那些沒有直接參加交流的人們來說,他們有的是心戀故土,寧願冒著惡劣的生活處境而安土重遷,有的則是直接參加交流者的後裔,這些人儘管沒有地理大交流的親身實踐經驗,但他們同樣從他們的親屬和父老那裡,獲得他們對故土和新領地的地理知識。地理大交流的客觀結果促使了一大批地理學家和地理著作的出現,學者稱這些地理著作為「六朝地誌」。

 「六朝地誌」包括全國地理總志和區域地理志,但多數已經亡佚。在這批全國地理總志中比較著名的有佚名《太康三年地記》、荀綽《九州記》、樂資《九州志》、王隱《晉書地道記》、摯虞《畿服經》、劉澄之《永初山川古今記》、任昉《地記》、顧野王《輿地誌》、闞駰《十三州志》等。由於魏晉南北朝長期分裂,中原王朝政權更迭頻繁,行政區劃變動較大。同時頻仍的軍事爭奪,使得一些戰略要害地區的地位更加突出,從而促使了區域地理志的繁榮。這一時期的區域地理志種類較多,但基本上是對各地區區域地位的論述以及區域之內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的細緻描述。由於當時州一級的大行政區經濟地位、戰略地位十分突出,因而論述各州風土和要害的地記(志)較多,有《荊州記》、《湘州記》、《司州記》、《益州記》、《齊州記》、《南雍州記》、《南徐州記》等。而對那些轄境雖小,但區域地位卻很重要的小行政區也不乏研究,這類地理志(記)有《洛陽記》、《吳都記》、《會稽記》、《豫章記》等。還有一些不按行政區劃來敘述的區域地理志(記),如《華陽國志》、《荊南地誌》、《淮南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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