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李明博的外交政策框架,必須是平衡多維的局面,否則一邊倒的外交政策將使韓國陷入到大的麻煩中。東北亞乃至整個東亞地區,既是全球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也是地緣政治形式最複雜的地區,更是全球主要大國外交耕耘的地區,韓國作為東北亞的一個關節點,其戰略主動的餘地並不寬綽,因而只能在大國間施行中庸的外交路線,惟此才能共贏。
韓國第十七屆總統選舉在十九日投票,保守派在野黨「大國家黨」(大國黨)候選人李明博取得壓倒性勝利,成為韓國獨立以來第十位,也是第一位企業界出身的總統。韓國總統任期五年,不得連任。所以,以復興韓國經濟為選舉目標的李明博面臨著艱巨的治國責任。和其他民主國家的總統任期不同,他必須在五年內解決好前任總統留下的內政難題,又必須兌現他在競選期間對民眾的經濟承諾,責任可謂大矣。
解決內政難題 兌現經濟承諾
客觀而言,盧武鉉任內經濟成績並不算差,國家綜合實力進入世界前十,和中、美、歐、日等經濟大國又互為重要的貿易夥伴,尤其人均國民生產總值越過了2萬美元大關,是亞洲不多的發達國家成員之一。而且,韓國和美國年內達成了自由貿易協定,韓美FTA預計將使韓國貿易額每年遞升數百億美元。可是,由於中國經濟發展過於迅猛,日本經濟結束滯脹開始復甦,韓國經濟相對而言顯得滯後,使得具有危機意識的韓國朝野感覺韓國經濟在倒退,從而滋生了「三文治」的自省意識。
事實上,被保守的《朝鮮日報》20日稱之為「賣爆米花少年」的新總統李明博要讓韓國經濟更上層樓並不容易,按照《朝鮮日報》20日的社論,即意味著國民對盧武鉉政權的徹底失望,民眾希望換個人試試而已。所以,對李明博而言,隨後五年的壓力可謂大矣,更難處理的就是面臨複雜的大國外交的困擾。
身處大國夾縫 外交方向令人關注
韓國地緣政治特殊,既有半島南北韓的政治分裂,又有朝核問題沒有得到徹底解決的危機。而這些,則緊密牽繫著中國、美國、日本、俄羅斯這些大國的利益博弈。如果李明博不能處理好大國關係的平衡,處於夾縫中的韓國就不僅僅是「三文治」的壓力,而是「多文治」的困擾了。李明博屬於政治保守勢力和盧武鉉的左傾政策大相逕庭,所以在其當選總統之後,在其外交政策中表達強化韓美、韓日關係的迫切性,美國方面也對美韓關係充滿期待。甚至認為,這意味著韓國「親北反美」的「十年政策」(包括金大中時代的「陽光路線」)徹底終結。
這種保守趨勢是否就證明韓國政策的徹底轉圜仍需實踐檢驗,果然如此,李明博也會承擔難以承受的外交成本和政治代價。
首先,朝核危機已經到了最終解決的關鍵階段,這是中國主導的「六方框架」經歷多年才取得的多邊成果。正因為如此,美國不惜和盟國日本發生齷齪而和朝鮮達成諒解共識。這凸顯美國迅速解決朝核問題的迫切性。更重要的是,政治觸覺敏感的朝鮮容不得六方中的任何一方過度刺激,這正是盧武鉉離任前夕出訪朝鮮的良苦用心所在。如果李明博上任之後對朝鮮政策逆轉,實行所謂的「謹慎援助」,極有可能使「六方會談」的成果功虧一簣,導致六方零和博弈的多失格局。
其次,右轉的李明博似乎有意淡化中韓關係也屬政治短視。2006年,中韓貿易額已經突破1300億美元,雙方互為最大投資夥伴,韓國經濟依賴中國的比例僅次於台灣。李明博曾當過現代建築集團的CEO,應該明白中韓經濟利益攸關的重要性。如果李明博在政治上疏遠中國,外交上圍堵中國,中韓擬議中的FTA談判將會遷延,伴隨著「政冷」的將是「經冷」,這無疑使得以恢復韓國經濟為己任的李明博自毀長城。更何況,歐洲政壇上政治保守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就是鮮活的外交教訓標本。尤為進者,半島停戰協定維繫著中美韓朝四方利益平衡,如果美韓走得過近損害了中國利益,朝鮮半島的均勢就將打破,半島和平的基礎將不存在。也正因為如此,從金大中到盧武鉉,在大國外交中都理智地再走一條等距離大國外交的路線,以求在大國平衡中求得生存和發展。
其三,近些年來,中韓之間存在著隱伏的歷史文化爭端,如高句麗歸屬爭論,如韓國褫奪中國文化遺產所致的民族主義延燒等等都在民間層面損害了中韓傳統的民間關係。不久前,《朝鮮日報》還做了一個民意調查,得出了中國人最不喜歡韓國人的結論。不過,在盧武鉉時代,中韓兩國政府較好地處理了這些歷史文化爭端,使得中韓關係處於良性發展。如果李明博在處理中韓關係上稍有差池,這些潛伏於民間層面的矛盾將會浮出水面,造成中韓兩國人民的互不信任,從而影響兩國關係。
其四,韓國民眾對盧武鉉時代明顯的反美路線固然不滿,但是對其決策的韓日關係還算認可。事實上,跨入發達國家門檻的韓國國民情緒十分複雜敏感,基層民意最希望國家採取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以維持國家利益和尊嚴。就此而言,李明博過去親美也會導致韓國民眾反彈,而強化韓日同盟關係,則會被民眾強烈反對。韓日不單是積澱了難以緩頰的歷史恩怨,還存在著獨(竹)島的主權爭議。盧武鉉政府任內清查韓奸的做法被民眾擁護就是明證。
如果李明博是一位具有遠見的政治家,他固然可以在內政外交上落實他的右翼保守立場,但其政策框架必須是平衡多維的局面,否則一邊倒的外交政策將使韓國陷入到大的麻煩中。東北亞乃至整個東亞地區,既是全球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也是地緣政治形式最複雜的地區,更是全球主要大國外交耕耘的地區,韓國作為東北亞的一個關節點,其戰略主動的餘地並不寬綽,因而只能在大國間施行中庸的外交路線,惟此才能共贏。(文匯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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