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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2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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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既羨鴛鴦 又羨春膳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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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攝影:李卓賢

 所謂「春膳」就好像現代人的「偉哥」,簡單一點說就是「春藥」。中國傳統相信以形補形,吃豬腦補腦,吃雞腿補腳,吃虎鞭、牛鞭、海狗鞭,補甚麼,也就不言而喻。

 台灣作家李昂新作《鴛鴦春膳》,人們看見書名,應該會以為這是一本「健康護理」類書籍,或許下場與西西的《哀悼乳房》一樣,誤入杏林之列。

 看官,這是甚麼年代了?還有人單單看了封面,就顧名思義?正如李昂在成名作《殺夫》的再版序中道「至少看過這本書,不要人云亦云的只是採納別人的意見」。

 《鴛鴦春膳》不止關於性愛,作品更深入人性、政治與愛情。李昂日前來港,記者訪問她時,不禁想起《殺夫》的情節--她如今赤裸裸地描寫「食」,和「食」背後的污穢和暴力。

 她寫了,你敢不敢看?她說了,你敢不敢聽?李昂敢說敢寫,香港的讀者,小心讀這本書,去迎接這個華麗的吃喝冒險。

 過去在台灣島民眼中,與李昂扯上關聯,不外是她對父權主義和極權主義批判,以及和倒扁旗手施明德的一段傾城之戀。可是時代變了,李昂搖身一變,成為一個食家,伴隨著她名字的,總是一些稀珍古怪的食物,像果子狸、貓頭鷹。

 自自然然地,這些吃,總與寫作脫不了關係。

飽足之後寫食慾

 據李昂說,《鴛鴦春膳》是她用電腦寫的第一部作品,一寫,寫了六年,這段時間,她和一大群美食會的朋友走遍世界各地。走到哪裡,吃到哪裡。

 「一大群人每去一處地方,總吃很多東西,為了吃飯,一年去三次巴黎,吃全世界最好的法國菜。」

 「早陣子,為了了解閩南的飲食,於是跑到馬來西亞的檳城。留在那裡的閩南人很多,因此保留很多閩南的食物。」

 「那次經驗很深刻,每天醒來就吃,曾經有天從早吃到晚,共吃了十三樣東西,其中午餐和晚餐有十多道菜,吃到後來大家說受不了,只有我和少數人堅持至最後。因此我是一邊吃,一邊寫,一邊做功課,最後才寫出《鴛鴦春膳》。」

 記者羨慕李昂,她怎麼吃,看上去都不胖。

 「應該這樣說,在我動筆寫《鴛鴦春膳》以後,再回頭看自己的作品,才發現原來從《殺夫》開始,我寫了那麼多吃,也一直沒有注意到。須知吃,對人來說是活下去的方法。寫《殺夫》時,我只想及生存的問題,順著情節,沒有想過有天會寫吃。」

 不由得想起《殺夫》有這麼一個情節:主人公林市在一個寒夜,看見餓得發昏的母親咬著一個包子,臉上泛起紅潮,往她下體看去,一個士兵正在強姦她,不禁毛骨悚然。

 從古到今,吃與情慾是脫不了關係。告子說:食色性也。信手拈來,智利就有一位聶魯達(Pablo Neruda),寫情慾、寫食,最後寫吃女人的身體。法國也有一個薩特侯爵(Marquis de Sade),寫貴族把擄來的女子困在城堡中,要他們吃屎尿,最後虐殺她們。

啃人身體還講究

 那麼李昂寫食,只是純粹談及口腹與情愛之慾?

 「吃,其實不簡單。它是很殘忍的事情,因為我們在吃掉別人的生命。有些人說吃素沒問題,但你又怎能說準,植物不會哭?搞不好它也會痛?說到底,食是殘忍的事情,強者吃掉弱者的生命。」

 「人類吃完以後,還會把它包裝成很高深的文化,為吃講究細節,明顯建立了一種文化。而且從一個國家怎樣吃,你就知道那國家有沒有文化。」

 「吃其實跟人類的歷史、政治、社會和文化有必然的關係。而且我看人寫吃,總會專注在食和色方面,例如談巧克力,人們總談它的催情作用,一邊吃飯,一邊在桌下調情。我想,我寫的吃不會那麼簡單,我想寫出食物跟人類有深刻關係,甚至權力的關係。」

 在《鴛鴦春膳》中,主人公王齊芳有一位嗜吃野味的父親,年幼的王齊芳就看著人家如何引出鱉魚頭,然後一刀砍下去;王齊芳的父親又會告訴她,弄「龍虎宴」時,是如何把滾油澆在貓身上,令牠抓掉身上的毛。一切一切,都是赤裸裸地描寫「食」後面的污穢和暴力。

 記者對號入坐,不禁想起《殺夫》中林市宰掉丈夫的情節……

 「我現在寫得很浪漫啦!」李昂笑說。

年紀大 很恐怖

 「最近人們總說我在改變風格。像《鴛鴦春膳》中的篇章〈珍珠奶茶〉,就寫得很溫柔。因此有評論家說,這是李昂目前寫作最溫柔的表現,也是因為食是很殘忍的行為,很難避免寫到這些情節。」

 千惠表姊是〈珍珠奶茶〉的主角,她失去愛人以後,全力製作甜品,令很多情侶得到美滿的婚姻,自己則成為一個到處追尋快樂的女人。

 「初初寫《殺夫》時,台灣正經歷最大的變化:80年代經濟的增長;在90年代民主的爭取。現在台灣變得自由民主了,因此我不再寫那些很社會的東西,換個說法,就是『階段性的任務已經完成』,當然會寫一些心靈的東西,因此新作中表現得很溫柔。」

 好一句「另一個階段性的溫柔」,在記者眼中看來,這是很內化和精神的東西。

 「隨著我年紀增長,會想起很多過去不曾想起的,像時間、死亡、生命……對年輕人來說很遙遠,對我來說卻很切身,和我的人生階段很有關係,那些政治社會,大波浪早已走過了。現在的李昂,倒會對哲學性的東西多作思考。」

 甚麼原因令她變了?

 「這是年紀的問題……」李昂做了一個鬼臉說:「我愛去旅行,年輕時去很多地方,可以作辛苦旅行。明顯身體的改變令你發現這個問題,是年輕人如你,絕對想不到的,現在『很恐怖』啊!」

後記:

 李昂在我的書扉中留下:「記得小心看這本『春膳』!」再看看朋友那本,上面寫:「希望你看得『春心蕩漾』!」我很想她在我書上留下這句話。

 當然,我聽從她的指引,也把書餘下部分看完了,才回頭寫這篇訪問。可是寫完以後,又一直回想書中細節:為甚麼父親讓王齊芳吃可能的「春膳」?千惠表姊會不會找到旅行的盡頭?

 那刻我朦朧了解,有很多事情是年輕所不能及的,當下首先活得暴烈,以後才有浪漫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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