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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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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真學問 大性情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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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亞明

《狂人劉文典》

作者:章玉政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年5月第一版

 劉文典之所以暴得大名,流傳於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沾了「狂」的光,很著名的「狂」。據《狂人劉文典》記載:安徽大學學生到女中鬧事,一直鬧到蔣介石插手,時任安大校長的劉文典面對國府主席,愛理不理,痛斥其為「新軍閥」。

 劉氏名言一,天下懂《莊子》的也就兩個半,莊子本人一個,咱劉文典一個,剩餘半個大夥兒去搶吧;名言二,魯迅是一個鬥士,但鬥士並不一定了不起;名言三,沈從文那教授只能值一分錢。如此臧否人物,委實狂得可以了。

 中國政治歷來有高壓輿論的傳統,反彈之下,民眾敬慕那些特立獨行之士。不管是真心假意,其言其行往往被渲染、被神化。劉文典的「譫狂」,正符合或部分符合了民眾的心理期待,即使從正常人而言,劉文典有性格缺陷之嫌,卻仍追了這狂人看風景。

 真正有內涵的人生大約在於能保存獨特的生命密碼,是「這一個」而非「那一個」,是A就絕對不是B。或許也只有這種人值得為之作傳。

 劉文典的狂,是有真底子。這底子是國學。劉氏20餘歲進北大任教,頗得胡適欣賞,胡適與之亦師亦友的良誼保持終生。在北大整理國故的運動中,劉文典首先選擇校勘古籍《淮南子》,他「遍取《書鈔》、《治要》、《御覽》及《文選注》諸書,凡引及《淮南子》原文或許(許慎)、高(高誘)舊注者,一字一句,皆採輯無遺」(胡適),做成《淮南鴻烈集解》一部大書,精嚴有法。後他又陸續做成《莊子》、《說苑》、《大唐西域記》等的校勘與整理工作。尤其《莊子補正》,皇皇十卷,極具灼見,奠定了在國學界的地位。作為五四時期知識分子的典型代表之一,如此「狂」為肌,「學」為理,真學問,大性情,就不免令後人有絕版之歎了。

 但「狂」與「敬」,冰與火的兩極竟能完整統一在這位破長衫油跡斑斑的劉文典身上:他對陳寅恪絕對地虔誠,恭敬,服從,含點「愚」氣。每當聽到有人說陳寅恪的不是,劉文典一定氣得吹鬍子瞪眼,忍不住破口大罵:「沒長眼睛的狗東西!陳先生是當之無愧的大學者,是『教授中的教授』,閉著眼睛都能把你們撂倒,哪輪得到你們來教訓他!」

 表面上看,劉文典邋遢、白眼、放浪形骸。但看看在西南聯大的劉文典,「寧可被炸死也不缺課」,「戰鬥熱情」不減,依然保持著高工作量,一人獨開各類課程近十門。對於「跑警報」的生活也很是豁達,他在給胡適的信中風趣地「匯報」:「所堪告慰於老友者唯有一點,即賤軀頑健遠過於從前,因為敵人飛機時常來昆明擾亂,有時早七點多就來掃射,弟因此不得不黎明即起,一聽警報聲,飛跑到郊外山上,直到下午警報解除才回寓。因為早起,多見日光空氣,天天相當運動,都是最有益於衛生,所以身體很好。弟常說,『敵機空襲頗有益於昆明人之健康』,並非故作豪語,真是實在情形。」

 劉文典活在完全自我的境界裡,欲仙欲死語無倫次。而支撐這種境界的全部力量便是「學問」或曰「學術」。一方面,那個時代尚能保證學術爭論和精神的基本自由,少門戶之見,用人與否概以學術標準為衡,故時雖衰糜,卻為劉文典的「狂」提供了衍生的土壤和空氣;另一方面,因為劉氏心中學問第一,學術至上,這種清教徒式的信仰不免和周遭構成對立,形成自然分野,有我無你。加上自視甚高,付諸於言行便是對圈子之外者毫無遮攔地大放「厥詞」,詬病乃至辱罵,對引為同道者的陳寅恪則是十二萬分敬佩。

 《狂人劉文典》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沉浸、聆聽甚至四處嗅探逝去大師的角落。的確,這是不乏歷史感的人物傳記,劉文典在書中似乎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一群有靈魂、有苦惱、有悲歡離合的人,一座座挾裹了時代風煙的城市。劉文典的性格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它意味著萬物各歸其位,各得其所,各司其職。世間已無真狂徒,現時代的「狂人學者」陳丹青、張鳴、賀衛方與之相較,怕也是遜色了幾分。

 一點題外話。如果你不是陳寅恪第二,劉文典第二,你就悠著點吧,否則夠你幾壺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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