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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陵
一條新聞，世界矚目：國際油價一周內暴跌11%。對之，有內地媒體為「高台跳水式地暴跌」興奮莫名，也有專家趕緊出來預測「如果不考慮重大突發事件，國際油價漲幅有望趨緩，單邊暴漲的趨勢有可能發生改變」。
從媒體報道看，上周三的場內交易中，紐約原油期貨結算價一度大跌9.26美元，創下自1991年1月17日美國第一次海灣戰爭空襲伊拉克以來的最大結算價跌幅，這確實有如「高台跳水式暴跌」；國際油價暴跌，讓中國石油商獲得一個喘息的機會，眾多有車族也大鬆一口氣，這也委實值得欣喜。但以之預言國際油價漲幅趨緩，單邊暴漲的趨勢可能發生改變，我看有失偏頗。
不錯，石油市場與股票市場一樣，也難逃物極必反的規律。隨著油價飆升引起消費需求下降，中國和印度等新興國家減少汽油價格補貼，理順油品價格形成機制改革的逐漸推進，原油期貨炒作巨額資金因此漸失投機籌碼，油價不是沒有繼續回落的可能。但是，第一，油價飆升引起的消費需求下降不大，不足以抵銷世界經濟增長引起的消費需求增長。國際能源署在其最新發佈的中期原油市場報告中，就修正了此前中期報告提出的2％的增長預期，認為2007年到2012年之間，全球對於原油的需求年平均增長幅度將達到2.2%。這個相對權威的增長預期，不啻提醒我們，國際油價單邊暴漲趨勢可能發生改變的預言不足以信。
第二，石油作為化石能源，開採具有不可逆性，開採一點就會減少一點。目前世界主要油田已經慢慢衰老，佔世界產油量20%的大型油田都已年過半百，有的油田甚至二戰時期就已被發現開採，現在產量已逐漸衰減。而全球新發現的石油儲量，又趕不上開採量增長速度，產能不足，後備儲量日益減少，增產乏力，這決定了供求的基本面將長期緊張。預言單邊暴漲的趨勢可能發生改變，也缺少供求基本面的支持。
第三，原油期貨炒作並不僅是因為新興國家實行汽油價格補貼，更因為美國次貸危機和弱勢美元政策導致流動性氾濫，投機資金大量湧向具有炒作價值的石油期貨引起。美國次貸危機目前正進入更加動盪的第四波衝擊，弱勢美元政策也因美國經濟衰退而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投機資金和以美元為結算貨幣的石油輸出國，為平衡投資風險，必然繼續以石油為美元的對沖，竭力保持油價高位。在這種情勢下預言國際油價單邊暴漲趨勢可能發生改變，也實在不具說服力。
第四，而且，不能否認的是，地緣政治衝突一直是影響國際原油價格的重要因素之一。處於高位的國際油價，如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就會上竄。雖然冷戰結束後，國際政治關係由衝突對抗走向合作，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的主旋律，世界朝著多極化方向發展，但國際上各種地緣政治衝突又無時無刻不存在，並隨時可能暴發劇烈衝突，而產油地區又偏偏「偶然」地成為最可能發生地緣衝突的地區。這不但使得目前居高不下的油價包含了不可忽視的風險溢價因素，從未來看，地緣政治衝突也必隨時影響國際油價走勢。所以，見油價一時下跌就聲稱油價漲幅有望趨緩，這樣的預言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
一言以蔽之，油價上漲還是下跌，不可預測的變動因數甚多。暴跌之後，跟著而來的也許就是暴漲。面對「高台跳水式暴跌」，我們大可不必興奮過於。在油價預期上，作好過「緊日子」的長期準備，或許更為理智。（文匯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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