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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一個「崩」頭、穿黑夾克、圍火紅圍巾、騎哈里摩托車,老韓笑言自己是大理才村的老嬉皮。
本報駐雲南記者 李艷娟
畫家韓湘寧在業內有「中國當代藝術活歷史」的美譽,50年的藝術生涯,從台北到紐約,二百多幅油畫及丙烯作品,一半在歐美被收藏,約一半1994年在台北市立美術館首次回顧展呈現。上世紀60年代的台灣,20出頭的韓湘寧初涉畫壇,便嶄露鋒芒享譽海內外,1961年作品就入選了國際的巴西聖保羅雙年展;28歲赴美國紐約深造,迅即成為照相寫實主義早期開拓者之一;40多年海外生活之後,回國定居大理洱海邊,悠閒享受古稀之年在小城的創作之樂。
碧海藍天白房,門咯吱一聲開了,台灣著名作家三毛筆下那個「不用長圍巾、一身雪白打扮的小王子」出現了——確實著白色棉質衣褲、身材頎長、理著「崩」頭、帶圓形眼鏡,只是「小王子」如今是老先生,微笑著站在門內,靜謐平和中又帶自在不羈,像他家門口那片碧藍的湖水,又像蔚藍天空中遊蕩隨性的流雲,他就是韓湘寧。
這個理著「崩」頭的老人,喜歡穿黑色帶流蘇的摩托車服、大紅的褲子,帶墨鏡騎大型的摩托車,造型極酷;他的家時常有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往來。這樣的生活方式和態度是會時常引來側目的。
年過七旬 依然故我叛逆
「我是才村的老嬉皮。年輕時在美國紐約,那時是嬉皮的年代,那兒是嬉皮的中心。只要我喜歡,為什麼不可以?」老韓反問的語氣,頗有青春期孩子的叛逆氣息。「雖然我已70歲,但是內心依然反叛。這種反叛是一種不斷嘗試和不墨守成規的特質。」坐在看得到洱海漣漪的窗口,老韓喝一口茶,時光被語言濃縮,被記憶重現:「1967年獨闖紐約,正好趕上披頭四熱潮。當時年紀輕,反而覺得貝多芬『很土』。一晃20年,直到最近這一、兩年,心境上才又回到古典音樂。」居住的環境在變換、繪畫的對象也在變化,「作品內容有改變,有一樣東西是一直未變過的,就是自我風格。所有的畫都有著深深的『韓湘寧』式的烙印。」在老韓大理的畫室裡最多的是滾筒作畫,旅遊各地的同時以當地地面紋理作畫,在純粹視覺繪畫上加以時空的因素,和一些由墨點點製成的人物肖像畫。
赴美追尋理想 由抽象到寫實
1967年選擇赴紐約深造,參與過華盛頓赫希宏美術館「建國兩百周年移民藝術家特展」。「在那個時期,大多數從事藝術的人都會選擇到巴黎去。但是到巴黎要帶很多錢去,在紐約可以選擇謀生,而我的個性也更適合到紐約,於是就到紐約去。」
和很多獨闖世界的年輕人一樣,早期的理想追尋也得從現實的謀生開始。住貧民區,做一份收入微薄的工。「找了一份在廣告公司做設計的工作。雖然收入很低,也受到一些歧視,但絲毫不介意。因為工作閒暇可以去畫廊看很多畫,已經覺得很滿足。」現實的困苦,在理想面前也變得微不足道。紐約當時繪畫的極簡主義給了韓湘寧很大的震撼,他的繪畫風格也由台灣的抽象主義轉向極簡主義,在不斷的創作中,又從非常「極簡」走入「攝影寫實」。
韓湘寧的攝影寫實多展現1970年代的美國街頭,黑白作品的畫面上,是工業文明下的城市生活:擁擠的人潮、急切的腳步和模糊的面貌,展現工業文明下人們的生活狀態。「紐約生活的確緊張。有人受不了,覺得很痛苦,我倒以為,只要捉住它的節奏感,這是一種令人興奮的生活方式。」這是一個永不覺得疲倦的城市英雄。
沒想過自己真正屬於哪裡
當年二十出頭的他,拋出「不是東西」的「反叛言論」。「是四十年前對台灣大學一個社團『存在社』 的講題,一是強調藝術不只為了描繪一個『東西』;同時也說明今日的藝術已不需有東西之分了。二十世紀的當代藝術我認為是屬於『世界文化』的產物,已沒有東西之分。」台北、紐約、大理,大半輩子都在東西方文化之間輾轉,在紐約是東方人;在中國,成長背景是美國式的。歸屬在哪裡?「我沒有想過自己真正屬於哪裡,也算是個『不是東西』吧!把自己融入『世界藝術』之中,當個『世界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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