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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二:「我不會藏語,他不會漢語,可是我們仍有交談,笑聲不絕。」。 受訪者提供
文、攝:李卓賢
「由大學開始,我就去旅行,出來工作以後去得更多。」
「為甚麼去旅行?只因放假沒事找事做。香港很悶,假期都是去唱K睇戲。」
「那次本來想去新疆,只是看見有路有車就去,同車識了一個湖北人,一起進去走走。」
行到哪處睡至哪裡
「我們去神山轉山,那是西藏人的習俗,那裡的人信佛,轉圈代表洗清罪孽。轉山的時候都是租帳篷睡,那裡的廟也是租給人家的,收錢以後給你吃和睡。」
「早兩年我去過川西色達,那是在地震的前一年,那裡的佛學院全世界最大。去到那裡,本來想睡的旅館燒燬了,那時已四五點,天氣快要冷起來。我和朋友在街邊買雪條時見到一位喇嘛,他笑騎騎地看著我們,於是我們跟他一起吃飯,有地方睡,就是那麼簡單。」
「我不多去外國,也到過東北,也到過湘西鳳凰,最長的一次旅行是個半月,先坐飛機到鄭州,然後再坐車到蘭州轉入絲路,深入喀什,再從葉城到西藏,去阿里、拉薩,再轉入四川的川西,那時未有青藏鐵路,回來以後才通車,沒有甚麼特別。」
「我平日沒甚麼嗜好,都是一個人行山跑步,七八十年代生的人一定要養家,現在出生的比較好點。」
「我也有拍照,反而旅行時很少拍,平日都在香港影相,都是自己一個四處去。」
「你說得對,七十至八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愛看村上春樹,也愛看張愛玲。你想想?張愛玲一個孤獨往來,抑鬱症似的,可說是一代電車男宅女。」
其實沒甚麼好教的
「我在香港中文大學畢業。為甚麼想做老師?因為輕鬆,薪高糧準。」
「不過教私校比較輕鬆。在外面工作壓力大,年年都有人跳樓。其實自殺最多的職業是教師,自己搞唔掂卻要去教人,好奇怪。每年暑假、新年假後就多人跳樓,9月不跳就10月跳,暑假的時候一定不會有老師自殺。」
「當然每間學校都有他們的問題。例如間間都說德智體群美,幾時有過美育?」
「現在的中文教甚麼?都是教思維模式,考試技巧,作文的fomular,都不會有甚麼自由度了。最緊要是考好那個試先。在香港,考試其實好簡單,指定要你寫記敘文、描寫文,不像大陸要求你自由發揮,總之貼題合格,不用離題就行。」
「現在課程愈來愈少,當然比七十年代的學生,我們更少,上一代看下一代總是不順眼。中史我教你,你只需要三天,每天讀十小時就可以拿A。課程早就割裂了,會考只需要考宋元明清中央政制,以前的史實已經不考了,中文科又沒有範文,都沒得教的。」
關心這個有何用?
「趕在1979年出生其實很幸福,大家都好慶幸,甚麼都剛剛好。社會經濟好壞不太影響,我們都是住公屋的,父母都是生三個,現在一兩個魚翅撈飯又與我無關,大學畢業以後就SARS,很奇妙。」
「香港人絕對是政治冷漠,Webber說政府不怕你反對它,最怕就是你冷漠,做甚麼衰的事情都沒人理,投票率零。政治對我們來說沒意思,參與政治和SALES都是打份工而已,SALES和扔蕉都是落力點,之間沒有分別。」
「關心政府有甚麼用?關心國家又能怎樣?現在經常說公民教育,學生關心時事?不過是為了考試。如果講了出來政府願意聽,那個關心就有用,但人慢慢長大了,就會問政治有甚麼意思,其實只是得個『知』字,那我不如知道百佳、惠康幾時特價就好了。」
「六七暴動又算不算關心政府呢?都算吧,相比起來今天的暴動的確少了,人們關心的只是加價減價,無所事事。」
「我們讀書的時候,都是去球場踢波,生活就是去下信和廣場。那時信和沒有那麼多『四仔』,都是波鞋和NBA。大一點就全副精力投放到考試,回歸的時候都忙著讀書不去理會。你說現在這一代都上網;我在高中做暑期工時才儲錢買第一部電腦。大學四年(編按:教育學位多一年實習期)只有玩的多,愈來愈少人關心學生會,都沒甚麼好關心,很虛無吧?」
社會好在不用死
「我們一代人大都是平平凡凡,有一部分熱心的像鄧小樺。上一代的父母只想著吃飯,最多是想著養大我們,如果我們好像他們生活,可能住的屋會大一點。我們的自由有限制,結婚買樓,供樓是多麼痛苦,說要參加社會運動,但我們會獨立思考,又覺得這些沒用,想的都是很個人的東西。」
「我們雖然虛無,但我們可以養家,可以養自己,不會像大陸那些『啃家族』,因為我們是屋h長大的,工作沒問題,最後也不會很虛無。搞文化有用嗎?那群人最後去了哪裡?香港是不是適合他們?我會好尊重他們的行為,但我既然覺得關心社會是好事,不如關心家庭與內心好了。」
「今天的孩子不會落街玩,就好像少了很根本的事情。現在會覺得,體罰是好東西,背書是好東西,但今天都沒有了,教的事情又少了,又沒有荔園,只有有錢人去的迪士尼,我真的不知做甚麼好。」
「接下來我要想甚麼?這個要想想,反正我們選擇多。這一代入大學容易,我更是既得利益者,接下來都是正常地結婚,正常地生活,不正常只是去長途旅行吧?選擇太多,甚麼都沒所謂。社會現在是好的,好在不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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