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工業傳奇 又一香港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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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攝：李卓賢

　香港製造果然是說不盡的話題，無論大至政府小至民間組織，都嘗試參與其中，一起建構與補充所謂傳奇。近月長春社文化古蹟資源中心，舉辦「香港製造．製造傳奇」展覽，嘗試以他們的角度探討香港的工業之路。可是在話題背後，主辦者是抱�茼騢堣葴A去展示，希望把甚麼帶給普羅大眾？一句話每當說過一次，你要再說一遍，就會更有難度。

　時下各適其適的香港本土文化課題，大致可歸納為兩種取向。一為懷舊，在展場放置各類收藏品抑或仿製品，例如殘舊食具、粗糙玩具，彷彿讓其擔當靈媒大任，嘗試勾起人們的記憶與情感，那是運用過去歲月甚至日常生活，去成就今天展覽場館內的人流；一為整存，在大量的文獻及檔案中找尋資料，或簡化，或拼合，梳理出一條脈絡，就算活在過去的死硬派遊覽者，也會不期然說「啊，原來那時是這樣啊」，隨�茼~月的發展，過去的論述被調整，又會以新的方式展示出來。

如何運用Made in Hong Kong

　當然事情並非這麼兩面對立，好多展覽其實會糅合兩種表示方式，去講自己的故事。

　「我們的目的，是要隨�茖�洲地區的發展，回顧香港的工業化進程。由於韓戰，帶動香港的工業在六七十年代起飛，在八十年代繁榮；製衣、鐘錶、電子、塑膠等行業，創造MADE IN HONG KONG的傳奇。」

　長春社的活動策展人何耀生，八九十年代曾活躍於美國製衣業，現時擔任長春社文化古蹟資源中心執行總監，因此很關心香港工業的命運，亦成就了今次的展覽。他指出，八十年代後，因為工業成本上升，地價騰貴，很多工業也北上回到內地發展，而香港人則一窩蜂擁到金融與地產等行業，人才培訓亦同時偏重至相關行業，以致工業及其他行業，或萎縮或難以發展，形成經濟單一的困局，每當金融危機出現了，整個社會便受到很大影響，因沒有其他支柱產業。

　政府經常強調創意產業及設計行業。何耀生亦指：「生產線當然可以北移往大陸的，但香港應該發展科研和設計行業，讓高增值行業留在本地。」他認為，現時香港的營商環境，以至知識產權等制度在區內較有優勢，因此回顧發展史，可以看看香港人如何運用過去的強項，或者保留過去產業的成果，例如設計或科研經驗，再造「香港傳奇」。

多方向思考今天困局

　為了全面反映整個香港世代的圖景，展覽團隊循不同的媒介反映褪色的「香港傳奇」，以求傳承。在展覽場館裡，甫入眼簾的就有過去香港工業時代的留影：有笑意盈盈的工廠妹、有敬業樂業的技工、有象徵一個時代的大型機械。有不少照片是檔案處的珍藏；若想懷緬老一輩口中提及的穿膠花，場內放置不少塑膠模型，看看你是巧手還是劣手；既然談製衣，自然少不了六七十年代製作的毛巾，現場還展出胚布等製布原材料，帶�茯Y個年代的質感；香港製造，自然又少不了塑膠製的老玩具，當年隨手可買的、隨手可扔的，現在都成為珍稀難買的無價之寶了。

　除了這些耳熟能詳的香港製品以外，主辦單位亦和一些機構做了當代本土品牌展示，例如與G.O.D.合作，展示今天本土設計；又與設計系學生合作，構思如何活化舊工廠作創意用途。沒錯，如何重新配置及好好利用現有的資源與優勢，不是純粹推高樓價或者托高恆指；談創意，來來去去只是做藝術和電影，設計師還是八十年代成名的一批，忽略過往製造業在生產過程發展的設計與創意，這些都是何耀生認為今天政府可以跳出框框加以思考的。

不一定是生金蛋的雞

　回到最初的問題，在芸芸香港敘述中，再做一個展覽，要帶給參觀者甚麼不同的東西呢？「五十年代韓戰時期朝鮮半島的工業發展停頓，戰後甚至需要聯合國幫助重建，那時香港成為區內重要的造船港，把船出口到韓國去。我相信是（香港製造業歷史中）較少人提及的。」今天重工業都搬到大陸，新加坡卻搶�茼足假貔~與科研樞紐，造遊艇，「你唔要人D要，一處地方的經濟要多元，搵�炾絨ㄘ巕砥C」何耀生的說法令記者想到，金融海嘯，這兩年畢業的經濟系商管系學生，最初是天子門生，今天是隨處可見的無業良民。何耀生也指，很多設計系的學生來參觀，認為出來發展創意的空間不多，社會創業的機會也有限。

　一個關於香港製造的展覽，談及的往事可以更多，探討問題的方法可以更深。當然年輕人沒有見過膠花，也沒聽過這段製造傳奇，最能反映的，相信是今天通識教育的觸及面，但實在很有限。這個城市其實有很多收藏者、或者對論題有獨特見解的專家存在，只是在主流的意識形態與封閉保守的眼界裡，到底有沒有聆聽學習，甚至加以推崇他們的可能？貿發局與戰後嬰兒的一代，無論印多少展板、無論找到多少展品、無論有沒有婆婆做穿膠花示範、無論有沒有口述歷史，都不是重點所在，而是策展人心中是否有實踐的魄力、信念與創意，並不是永遠守�蚚h舊之名與往昔的歷史地位，重複老調，就認為香港傳奇是下不完金蛋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