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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俞 驊
作者：馬家輝
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年07月01日
定價：人民幣32元
馬家輝新書《明。暗》文如其人，遊走光影變化之間，呈現一種矛盾之美。
《明。暗》是作者繼《江湖有事》和《愛戀無聲》之後最新影評力作，評論所及均為當下熱門的電影和電影人、文化人。銀幕上下戲裡戲外，他的「微瑣絮語」雖然「源於影像」，但卻已融入其中，正如書末所言：「看戲久了，人也變戲了」。
要品味《明。暗》，馬家輝的其他文集不可不讀。梁文道在推薦馬家輝遊記集《死在這裡也不錯》時，認為「它最大的特點是作者的諸多矛盾躍然紙上」，「由於他的旅行往往帶着一點不情願，所以他總是反覆無常，有時候好像看得很開，有時候又想躲回到自己的身體以及身體之內的溫暖習性。出入之間，總是猶豫，總是敏感」。在我看來，「作者的諸多矛盾」同樣隱喻在《明。暗》的影像評論之中。
全書分為上下兩輯，「戀繁花」和「憶殘夢」，作者借影像敘述的不僅是人間情事，也是內心的掙扎和思辨。在《無城不傷》這篇中，他從電影《傷城》中感受到的竟是導演大於作家的寬容，「或許一切苦難都不是城市的錯，而是你，自己，承載着太沉太重的自我耽溺，不可自拔」，他窺探到的是「傷感背後的安寧、失去背後的救贖、宿命背後的解脫」，這隱含的正是作者敏感豐富的內心矛盾。文章最後，作者說：「學習跟黑暗相處，我逐漸在暗中看到那模糊的形象。我不需要燈光，而我也一直以為，我需要光亮。」這句正是《明。暗》的最好註解，既學習跟黑暗相處，但也需要光亮，作者在黑暗影院中，在光影中投入內心，兜兜轉轉尋覓光亮。
正如他贈書於我的贈言：「生命如旅行，希望遇見美好」，儘管道路選擇充滿矛盾，但筆下的死亡和黑暗同樣充滿美好。書中描寫高信疆的《大將軍的最後一場硬仗》，雖是描寫摯友生前最後日子，但卻以一種幽默的比喻、輕鬆的筆調娓娓道來，在矛盾中呈現一種別樣之美。楊照說：「家輝擅長寫短文，一來因為他擁有一種西式的機智，他腦袋的基本組織原則就是『隱喻』；二來因為他有一種來自傳統文明的『掌故心虛』，將現實的瑣事與各種掌故並列，於是那光就鋪設感染到現實上了。」楊照認為馬家輝身上同時有英國紳士智慧和民國報人與小品文傳統的「遺老氣」。這本來也是一種矛盾，但馬家輝的影評確實最能體現這種現實與光影錯織的文字之美。他在《關於歲月的隱秘情事》一書中有一篇名為《電影明暗》的文章，借評論《木乃伊三》，透露了自己的美學追求，他說看這片「那亮光與幽默是西方世界的，一家子打情罵俏閃着溫馨簡易的正路思想；那背光與哀怨則是中國的，擔着太多的陰暗以致笑不出來，暖和不到身邊的人。」「真嫉妒這樣輕盈而淺薄的西式快樂」。
西式的快樂，中式的焦慮和理想。矛盾之外，稿紙之外，馬家輝的作品並不灌輸理念，而是請你來看人間情事。正如他曾接受內地傳媒採訪時評論李敖，「聽李敖講話，不是聽理念，主要是看他表演。」看馬家輝的《明。暗》，同樣不是來看理念，因為文字之美、思辨之美已足以讓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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