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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韓浩月
單從名字揣度，在北京麻雀瓦舍上演的話劇《三人行不行》，容易被當成講述「三角戀」的故事，實則不然，這個戲的內地版和戀情沒多少關係，頂多有點曖昧，它主要還是講三個男女發生在不同空間的搞笑、離奇經歷。
作為台灣戲劇高手李國修的代表作之一，《三人行不行》在台上演了24年，這次拿到內地改編，最有懸念的是，兩版故事有甚麼不同，對於這個問題內地版編導一弛的說法是，進行了本土化重塑。那麼，內地版《三人行不行》的創作特色很容易就會被挑揀出來了：北京的市井心態，京劇、相聲表演，搞笑的地方口音。
據說台版《三人行不行》共有五個片段組成，到了內地版的時候好像被簡化成了三個，可以用最簡短的內容來介紹這個戲，第一段是三個北京白領的城市病，第二段是發生在亂世的「桃園三結義」，第三段是荒誕不經街頭車禍案。作為觀眾很難從情節上把這三段戲聯繫在一起，也難從更高深一點的角度去理解它，只好放棄追尋它的理念，而安心地欣賞劇中演員超乎尋常的表演。
表演是《三人行不行》的骨架，沒了表演這部劇就如同被抽掉骨頭的肉體，坍地成泥。而表演的成功，又多來自演員的結構設計，三人飾演了近30個角色，在戲份最多的一段戲裡，三人總共完成了18個角色的演出，最快的時候每位演員甚至要在十幾秒左右的時間完成三個身份的轉換，而且不至於讓觀眾產生分辨錯誤，這是這部戲最了不起的地方，在走馬燈一樣快速行進的劇情裡，觀眾無暇思考，沉浸在觀看表演本身帶來的樂趣中。
內地版最大的看點顯然是最後一段戲，但我個人更欣賞中間的那段，三個生活在老北平的年輕人，由於有著共同的惆悵而結拜為兄妹，兩個兄長中，一個油頭滑腦，一個老實木訥，而那個妹妹則純情得像張白紙，木訥的兄弟要去當兵了，他對清純的妹妹說，如果八年後我還沒回來，你就嫁給另外一個哥哥吧，這時那個哥哥說，你可不能說了不算啊！這段戲是整部戲最安靜的，包袱不斷笑料不止，但卻奇怪擁有了讓人笑著心酸的力量。
看完這部戲，你可以說它擁有豐富的想像力，它的想像力體現在它的戲劇結構和演員表演上，也體現在打破時間、空間後所留出的遐想餘地。當然也可以說它缺乏想像力，因為表演完完全全地搶了風頭，會讓觀眾只記住表演而忽略其它。很不願意把它形容為「東北二人轉」，但演員在說學逗唱方面的功夫，以及「撒潑打滾」式的表演，的確容易讓人想到二人轉，但在根子上，它還是與二人轉有本質區別的，因為與單純的搞笑表演相比，這部戲畢竟有結構、有衝突、有懸念，戲劇的魅力在它身上多少都能找到對應。
《三人行不行》給觀眾留下的解讀餘地並不多，但它帶來了從頭到尾上百次的笑聲，這笑聲是對一種「真實的庸俗」的心領神會，是對人生充滿偶遇、巧合與荒誕的自嘲。《三人行不行》展示了庸俗，但卻不是一部俗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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