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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兆豐作品。
文、圖:鄧凝姿 (視覺藝術家,近來喜歡用文字思考香港藝術問題)
筆者80年代末在英國留學時,對藝術於社會的意義等問題有很大的興趣,因此那時所選擇的論文亦以藝術家的社會責任為題。畢業後回港也在社區中心的外展服務部進行了「藝術在社區」的計劃;在加拿大居住時,也分別在學校、宗教場所、社區中心等做了不同的藝術計劃。之後回到香港,由於從事教育工作,及覺得還需要思考更多有關平等和獨立個體的事情,所以也沒有繼續下去。不過,香港發展藝術在社群的工作並沒有停止,例如「藝術在醫院」、「全人藝動」及以社區藝術/共融/認識社區為目的/口號的大小工作,使藝術的活動在社區中活躍起來。
綜觀這些工作,大多本著藝術可以如何進入社群、而藝術家可以如何為社區人士服務的良好心態,讓藝術在普及的層面發揮一定的意義;有些會稍為強調社區藝術的藝術性,用以比較出高級藝術有所缺乏之處。筆者同意所謂高級藝術的限制,特別是有關口味、階級、文化差異和壟斷/強勢和權力的問題,使普通的市民被排擠於藝術的欣賞和發表的渠道外。然而,也不能隨意歸類社區藝術,使之成為一種藝術形式,其危險在於容易使真正有創意的人輕易被歸於在固定的模式內,扼殺其獨立的藝術追求。
面對社會對藝術的認識增加、及對社區發展的關注,社群藝術活動仍有很多發展的空間和形式。被人稱為「梁大媽」或「婆婆」的梁以瑚是「全人藝動」的創始人。由早期「藝術在醫院」工作到現在的「全人藝動」,梁以瑚的藝術社區計劃由社區關懷、進展至兼顧藝術的社區意義等問題。梁氏早期的藝術社區工作,以鼓勵社區人士以藝術形式表達自己的工作。這類工作或多或少包含有社工及輔導的意味,更深一點是接近藝術治療的情況。筆者曾經跟梁以瑚到過澳洲探訪一些原居民、並進行了一些藝術活動。梁氏的處理手法很成熟、自然、對參與者關心之餘又對其反應相當敏感、能有彈性地改變活動的內容。期望她可以把這些工作更具體和專業化地傳授於下一代。
近期,「全人藝動」多次走訪中國,特別是關心四川地震兒童的心理需要。記得2010年4月於沙田大會堂展覽廳展出的「藝動青川 — 四川地震兩周年藝術愛心大移動」,就曾讓筆者看到有另一種的藝術社區計劃發展。計劃除了接觸當地青少年,舉行各種互動活動;也同時讓參與的藝術工作者發展其創作,兩者的作品同時展出。
其中藝術家魏貝妮的作品,特別是錄像部分,使人感動。錄像記錄她洗刷由四川地震區拾來的石頭,洗刷的聲音和我們記憶猶新的地震片段結合起來,憐憫的心情隨之湧起;另部分將石頭裝置,疊起的石頭,象徵美好的將來。作品是在四川跟當地人士一起做的,她用了近似宗教儀式的做法,由重拾痛苦到祝福,期望人的自我重塑。她這樣描述自己的作品:
「『淨身』,
洗淨石頭上的鮮血
給石頭下的人一個潔淨的地方
洗淨石頭裡的悲憤
讓抓緊石頭的人可鬆開雙手,平安的步遠
『瑪尼堆』
地上的人拾起石頭,寫下祝福,為地下的每一個他送上最後的說話。然後,繼續旅途去。
(註:瑪尼堆,藏語稱『朵幫』,是疊起來的石頭的意思。原本只是路人疊起的路標,其後,人們將希望,祝福及情感都刻在石頭上,以祈求旅途上平安,甚至作祭祀和參拜。)」
另一位藝術家麥兆豐也在當地記錄了當時居民的活動和生活形態,其中一輯也讓筆者感到很有意義。相片是居民的家庭合照。對這類型照片,香港觀眾應該不會感到陌生。然而,麥氏照片中各人的笑容和照片的構圖方式,正反映著被拍攝者與拍攝人的互相信任關係、和照片作為一種相互之間的紀念;而且在展場中,照片沒有刻意以大型展示方式展出,只是跟藝術家的所有照片一起放置,照片中人沒有成為被剝削的一方。
藝術社區計劃除了讓服務對象分享到藝術的精彩外;參與的藝術家其實也得益不少,最少其作品的內容會更加結實和更能感動人。梁以瑚的社區藝術發展能敏感地考慮到藝術家和受眾兩者的關係、和彼此之間參與計劃的意義。
註:想了解多一些關於「全人藝動」的工作,可參閱:http://www.art-for-all.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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