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絲
有社會調查顯示,中國人的閱讀量正呈大幅度下降的趨勢,其中一個重要調查指標,就是問受調查人,多久沒有看過一本成冊的書了。應當說,國人的閱讀量下降,是不爭的事實,然而,以是否「看過成冊的書」為調查依據,又多少有失偏頗。因為不看成冊的書,只看雜誌報紙算不算是閱讀?如果算,這樣的調查數據就是有問題的。如果不算,那麼雜誌報刊又屬於是什麼樣的讀物?
通常來說,有著良好教育背景的人會認為大眾流行文化較為淺薄,沒有足夠的深度,由此延伸,作為大眾流行文化主要載體的報紙和雜誌,也無法與學術著作、反映刻劃世情世態的小說相提並論。故沒有「看過成冊的書」,就不算是閱讀,給人造成一種誤解,雜誌報紙是消閒的產品,在文化上是膚淺的,是不入流的。
實際上,閱讀並無高低貴賤之分,讀雜誌和報紙也是獲取信息、累積知識的一種方式,畢竟大眾流行文化能夠獲得相當一部分人,甚至是大眾的喜愛和追捧,必定有著它的道理和價值。因此,所謂的文化深度只是一個空泛的標準,並不能因為自己的閱讀眼界高,就覺得大眾化的、非學術的東西沒有價值。相反,雜誌和報紙的信息都較為精簡,能夠緊抓住讀者的興趣和視點,也更為符合信息時代知識爆炸的背景下人們對於閱讀的要求。
除了獲取知識,消閒解悶,閱讀的另一意義,就是讓自己時刻與新奇事物保持接觸,具有廣泛的視野,令自己的思維和觸覺維持應有的敏銳度,不使邊緣化。從這個角度說,不管是挖掘新聞背景的時政雜誌,還是時尚大眾讀物,抑或娛樂八卦周刊,乃至各類報紙,都有著豐富的信息量,只要有發現的眼光,有價值的東西俯拾皆是。這種可以擴大知識面、不使思維嚴重受制於教科書的作用,與博覽群書,瀏覽涉獵並無不同。在時間有限,一時難於盡讀成冊書籍的時候,也是一種很好的閱讀方式。
清代之際,蒲松齡一生受困於場屋,多次應試而不第,不得不到官宦之家教授子弟,長期擔任塾師。東家有大量的藏書,可供蒲松齡閱讀,但他卻對異聞傳說、狐鬼精魅故事倍感興趣,沒有這方面的信息來源,他就每天早晨拿一個大瓷缸,裡面滿盛茶水,另外準備一包旱煙絲,坐到村口的大道旁。凡有過路的行人停下來歇腳,他就奉上茶水、旱煙,聽他們講述各種奇聞異說,以及神仙狐鬼故事。凡有所得,他就用筆記下來,再憑著自己的想像加工潤色,經過二十年的累積,最終寫出了《聊齋誌異》。
蒲松齡從時人口述或社會傳聞中採錄信息的方式,與今人閒讀報紙、雜誌是一樣的。獲知並無貴賤之分,只要能從中獲益,就可稱為有效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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