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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淡雅的茉莉花。 網上圖片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孫詠珊
日本人的起源眾說紛紜。較為普遍的說法是當年秦始皇廣招天下方士為自己煉取長生不老之仙丹妙藥，好讓自己能永遠為皇，其王朝能歷久不衰。其御醫徐福深知自己若沒法及時煉出仙藥，難逃一死。於是，他上書說海中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中有神仙居住，自稱能到該處取得仙藥，以便自己溜之大吉。但秦始皇卻信以為真，為徐福徵召五百童男童女，預備三年糧食、衣履、藥品和耕具入海求仙藥。徐福與同行者離開中原後在附近一島上落地生根，相傳這島便是現今的日本，故有「日本人起源於中國人」一說法。
這說法是真是假，自有相關專家學者負責解開謎團。但確實，在日本漫長的歷史上，中國文化對日本人的影響既深且廣，如文化、習俗、語言、文字等，音樂自然也不例外。早在公元八世紀的奈良時代至平安時代前期，通過遣唐使，中國的宮廷音樂及各種各樣的樂器流傳到日本。由於當時的日本只有極其原始的樂器，所以當日本人看到由唐朝傳來的琴、箏、琵琶、龍笛、篳篥、笙、尺八、阮咸等樂器的精美以及聽到其優美的音色時，驚嘆不已。據說，當時由唐代傳到日本的樂器，如古琴（刻有開元年間銘文）、四弦及五弦琵琶、尺八、箜篌等，現在仍然完好保存在奈良東大寺的正倉院中。現存的「日本雅樂」雖不再「原汁原味」，但仍能聽出雅樂悠遠古雅的韻致及其簡單純樸的風雅。
「明樂」
平安時代後，由中國傳入日本的音樂若要數距今較近的，該是於江戶時代傳入的「明樂」。所謂「明樂」，是指由明末崇禎年間來日的魏雙侯（字之琰）所傳，至其曾孫魏皓時大行於世的音樂。據現存的《君山先生傳》（《魏氏樂器圖》）所云：
先生姓魏，名皓，字子明，號君山……四世祖雙侯字子琰，明朝仕人也。通朱明人之樂，崇禎中抱樂器而避亂，遂來吾肥前長崎而家焉，傳習至先生。
魏雙侯生於萬曆三十八年（1610）或三十九年，於明末動亂期間，於崇禎末年攜帶大量樂器逃到日本。實際上，他是一名經常與安南人（今越南）通商的生意人，故他長居在日本唯一的港口地長崎。據說，他曾訪問京都，在天皇面演奏過「明樂」。
「明樂」真正風靡於世則是一百多年後，即其曾孫魏皓的年代了。魏皓的音樂才華出眾，深得家傳，為了使祖傳的妙藝能廣被同好，他特地到京都公開教授「明樂」。他居京都十餘年，其間教授弟子逾百人，名聲動於京都公卿之間。他曾受京都最著名的寺廟東本願寺之請，碧波泛舟，高歌齊奏。這時期正是「明樂」於日本最為流行的歲月，《魏氏樂譜》亦是在這時期出版的。魏皓的弟子所編纂《魏氏樂譜》中的樂譜皆為歌曲形式，共五十首。當中的曲目既有《詩經》（「關睢」）、《古樂府》（「江陵樂」），漢武帝的「秋風辭」、陳後主的「估客樂」，亦有著名詩人的作品如王維的「陽關曲」、李白的「關山樂」，甚至辛棄疾的詞「水龍吟」亦編入歌。
誠如《魏氏樂器圖》所言，曲目中「有古詩雅樂，有聖廟釋菜樂」，多姿多彩，不一而足。該書亦提到：「明樂所傳凡八調，其器管四，弦三，考（敲）擊四。」「八調」指宮調八種，此外伴奏樂器計有十一種，當年魏雙侯攜到日本的樂器至今仍保存於東京藝術大學。雖說是樂譜，但最初印刷時只有歌詞，並沒有譜字。譜字是學生跟老師學習時，自己記在歌詞邊上，後來的「清樂」樂譜一直沿用這種作法。
「清樂」
「明樂」雖曾風靡一時，其實流行的時間很短，對象亦只限於文人。而在這基礎上更為廣泛流傳的音樂，該算是19世紀以後傳到日本的「清樂」，亦稱為「明清樂」。「清樂」最初只風行於長崎，漸次發展到以京都、大阪、江戶為中心，至明治二十年，才更廣泛普及到地方的各個都市。「清樂」得以普及，除了是因為中國人傳入音樂外，亦因為從中國傳入用工尺譜記錄的樂譜被大量刊行。在「明樂」的時代，刊行的樂譜只有《魏氏樂譜》，到了「清樂」的時代，以葛生斗遠的《花月琴譜》（1831年序）為代表，至明治末年即1910年，編纂、刊行的樂譜竟達百種之多。
另外，如上所述，「明樂」時代的樂器已有十一種，「清樂」時代的樂器種類更是增多，如胡琴、拍板、片鼓、金鑼等共有十七種。日本人對如此眾多平生從未見過的樂器有濃厚的興趣，也許這是「清樂」流行於日本的根本原因。
《茉莉花》
明樂中的曲目往往以迎合文人嗜好的古典詩詞為中心，而「清樂」則多取明清以來民間流行的俗曲，特別是中國民謠《茉莉花》。《茉莉花》曲名為《鮮花調》，這曲調廣泛流傳於明清兩代，主要流行區在江浙，如今在中國各地依然是廣為傳唱。
當赤松紀彥介紹到《茉莉花》這優美歌曲時，他播放了多個版本，較為現代的有兩個：一個是日本版，由一位據說是「清樂」最後一位傳人，中村喜良女士所彈唱，另一個則是中國版。看到赤松紀彥教授在聽中國版的江蘇民謠《茉莉花》時所流露出的陶醉神情，便知他熱愛中國傳統音樂及戲曲程度之深。他亦透露自己喜歡這首歌曲的主要原因是這首歌曲勾起他無限美好的往事片段：「每次聽到《茉莉花》都會自然憶起當年在南京大學時校園生活的美好，這首民謠在當時非常流行，火車站、商店等幾乎每天都在播放這首歌曲，我與這歌的感情很深。」赤松教授說雖然自己是日本人，但不知為何，卻對日本傳統文化不太了解，相反，他第一次接觸的傳統東西是與中國音樂有關。早在1983年，赤松教授便到中國的南京大學留學，學習中國戲曲。
結語
可惜，大概到1894年至1904年期間，因日本跟外國打仗的緣故，整個社會開始傾向西方並向西方學習，故西洋音樂對日本人的影響不斷擴大。此後，雖然仍有大阪舉行「清樂」演奏會的記錄，但後來知道「清樂」的人已經很少了。 （本文由城大中國文化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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