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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年輕人漂泊在外一年，終是想回鄉看看父母。 網上圖片
數以百萬計的「春運大軍」目前正奔波在回家路上，也有人因無法買到火車票阻斷了回家路，但對於不少北京的「蟻族」（大學畢業不久的低收入群體）而言，「恐歸」的心理卻使得他們即使手握車票也「有家不敢歸」。工作不穩定、收入不穩定、情緒不穩定；無房、無車、無女友……種種原因使他們自認「羞見父母」。年關將近，在傷感、思念和愧疚的複雜情緒中，滯留在京的「蟻族」將迎來他們「一個人的除夕夜」。 ■香港文匯報記者 房廈 北京報道
開往東直門方向的巴士裡十分擁擠，返鄉的農民工擠滿了車廂。他們將行李擱在地上，手中穩穩拎著紅色的糕餅禮盒，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快過年了，可我沒有心情，也不敢回去。在這方面，我還不如他們（農民工）。」宋新萍低下頭，將雙手插進口袋。
車費值3個月積蓄 「IT精英」無錢回家
宋新萍是京城「蟻族」中的一員。她位於海淀區小牛坊村的房間不足10平方米，在擺放下兩張床和一張小桌之後，餘下的空間僅容得兩人站立，多出來的人只能坐在床上。宋新萍的床頭上擺著幾本書，最上面一本是《從一無所有到百萬富翁》。「一無所有就是我現在的狀態，現在的生活是我畢業前沒有想到的。」
自從2010年由雲南來到北京，宋新萍一直在一家IT公司做文職，村裡人都知道她成了「IT精英」，然而她的月收入還不足1500元。她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扣除房租和生活必須支出之後，自己每月只能攢下200元，由北京至昆明最便宜的火車硬座往返也要700餘元，相當於要花去她三個多月的積蓄，「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
善意謊言瞞父母 出租屋裡過節
去年春節前，宋新萍推說工作忙沒有回家，今年從上個月開始，父母就開始追問：什麼時候回家？她找理由說實在買不著票，電話那頭，父母長歎一口氣。「他們常問，『你這兩年攢了多少錢？夠不夠在北京買個小房子？』、『什麼時候打算結婚？』這些我想都不敢想，可我爸媽不能明白，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於是，我就說我的事業起步順利，錢越攢越多，我不知道這樣的話爸媽還能信多久，可我真不忍心破壞他們這種希望。」
與宋新萍同屋的楊子是個大大咧咧的川妹子，去年她與宋新萍一樣，也沒有回家，兩個女孩在出租屋裡做了頓年夜飯，依偎在床上看春晚，雖然冷清，卻也算有個伴兒。今年，楊子早早就買好了返程的車票，她說，之前覺得過年回家「也就是換個地方吃飯、上網」，去年第一次留京過年，才知道是多麼的寂寞。
全家積蓄供求學 不想辜負期望
「越接近除夕，外面路上的人就越少。賣煎餅的、開小飯館的都回家了，連飯都沒地方吃。」楊子說，去年年廿九晚上，她出門想買包即食麵，結果所有的小店都關門了。「我攥著錢站在黑洞洞的大街上，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楊子說，自己再也無法忍受過年不能和家人一起的感覺，因此今年決定回家，她多次勸宋新萍也回家，甚至提出可借錢給她買機票，然而被宋新萍拒絕了。
記者問宋新萍原因，她則轉頭望向窗外。此時華燈初上，烘熱的熟食、兜售的紅衣紅襪和提著大包小包行李急匆匆趕路的年輕人，讓小牛坊多了幾分喜慶。宋新萍半回答半喃喃自語說：「爸媽把我當兒子養，當初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供我讀到大學，我不應該辜負他們的期望，在北京幹好了，以後再把他們都接來。現在回去，我自己慚愧，他們也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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