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瑜 翼
2011年12月30號。陰
那天依舊默念《心經》去的醫院。我現在每天只需要做三個項目：雙手的氣壓、全身放鬆、罰站。T君那天做氣壓時，他和康磊一邊一個揉鬆我的雙手好套上氣壓套。可想而知，我依舊石化了，他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只是聽到他說了幾句「方瑜放鬆，放鬆……」。《心經》已讓我念得顛三倒四，但是那天我好像沒有頭兩天那麼緊繃，很快便套上了。
我閉著雙眼躺在那裡時，只要一有人影經過，就不由自主地想會不會是他呢？然後就全身一陣緊張，惹得康磊在幫我全身放鬆時一陣歎息「怎麼這麼敏感呢？」……我偷笑：不是我敏感啊，是某人惹的禍啊，連長（康磊的綽號）！
康磊的手法比D還輕，小心翼翼生怕弄傷我似的。這和他魁梧的身形極不相稱，我要他動作重點，他笑說：「要慢慢嘛，這個不能著急的。」自從重新踏上求醫之路以來，所有的醫生都說要慢慢。上海的鍾春玖如此，這裡的T君、康磊、張寧、D君亦是如此。
醫生都說要慢慢來，而病人總想一蹴而就。於我而言亦是如此，其實過於無望的人生，我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了，何用急在這一朝一刻呢？長期以來我都有種焦慮感，不知該怎樣獨立走完自己的人生？未來對我而言是片死水，絕望地把你往下拉，直至沉沒為止。你要不停地撲浮，才能不讓自己沉下去。
T君，始終讓我分心……其實細想，病人愛上醫生，多半只是愛上他的專業而已。我也是，就是莫名其妙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愛上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罷了。我到如今都不知他的全名，也無意去探聽。知道他姓甚麼，我已經很滿足了。他胸牌上掛著「餘波」的字樣，費了一番周折才在康磊的口中得知他的姓。後來幾天我遠遠地看著他，心中暗想他也不是很帥嘛？！不說我「粉」的王某人、陳某人，就是比起我姐的男友也差遠了。但就是止不住的心潮起伏，看著他就覺得歡喜，連他和別人說話聲都覺得好聽！呵，傻笑，如今總算懂了啥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了！他好像也在有意迴避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當然，這可能是我多想了，他也許只是無暇顧及我而已……
其實，有他在那兒是好事，做康復原本是很折磨人的；而偶爾可以遠遠地見到他，至少可以讓我覺得時間好過些。每天去醫院都有件事可期待，想著今天會不會見到他呢？哪怕老遠地看見他背影也覺得歡喜！我很明白他注定不是我生命中的男子，不過是一道短暫的風景而已，既是風景那就該好好欣賞！佛家說「放開」或許就是這樣順其自然吧？呵，不管怎樣看著他，我自己歡喜就好了。我這般偷偷思憶他，也無關他人的事。
作者簡介
江南女子，自幼患小兒硬凍症，後來更導致腦癱。此後的二十幾年都幽閉在家，沒有上過學，通過看電視的字幕一點一點認字，然後自學電腦、上網、打字等。
《康復日記》是最近她又踏上了求醫之路的記錄，希望給自己也給世人一些鼓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