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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校園,為孩子開啟未來之門。 香港文匯報記者 王玨攝
今天是「六一」國際兒童節,全球孩子的嘉年華日。身處北京城市邊緣的流動兒童,也以燦爛笑臉迎接大日子,然而懷著的卻是一夥忐忑不安的心。北京市為解決農民工子女的教育問題,去年大規模關停「無證」打工子弟學校,逾8,000名學生被安排進公立學校就讀。然而仍有約2,000名學生沒有到學校報到,五所打工子弟學校因新校學位不足,而被告知可在原址繼續辦學。這些「無根兒童」流轉在朝不保夕的打工子弟學校,沒法融入生活多年的大都市,如同其勞碌奔波的父輩,在一輪又一輪轉學、回鄉還是留城的抉擇中,過早地品嚐人生冷暖,而其身後,則是已經回不去的故鄉。 ■香港文匯報記者 王玨
從繁華的北京南城一路往南,高樓、車流漸次稀少,經過一片又一片參差不齊的莊稼地,到達京郊大興區新建鄉。沿崎嶇小路前行,在一排民房中間,可見一扇敞開的門,上面裝裱著四個金色大字—「田園學校」,這是目前北京碩果僅存的幾所「無證」打工子弟學校。去年,北京市掀起一股聲勢浩大的民工學校關停風潮,有關部門原定在朝陽、海淀、大興三個區取締24所「無證」打工子弟學校,但因為各區提供的10多所安置學校承載能力基本逼近極限,大興區計劃取締的4所打工子弟學校,被政府告知延期清理、在原址繼續辦學,因而田園學校、育紅學校等最後奇跡般「劫後餘生」。
這裡是北京南部典型的城鄉結合地,周邊緊鄰一個大型蔬菜批發市場—新發地,所以學校裡的學生家長絕大多數都是外地在京承包田地種菜的菜農。這裡沒有大城市學校應有的滑梯,沒有塑膠跑道,沒有光聲影俱全的小禮堂,但是這個逼仄的天地裡承載了他們全部的童年和歡笑。
六一來臨,校方在操場裡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小舞台,準備在兒童節當天組織全校500多名師生一起搞慶祝活動。
時值午休時間,剛吃完中飯的孩子們顧不上休息,穿上並不華麗的服裝,興致盎然地綵排著《感恩的心》—「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誰在下一刻呼喚我……」
留城學費貴 回鄉無親人
與低年級小朋友不諳世事的快樂相比,已經六年級的小雲(化名)則多了一些「成長的煩惱」,她心事重重地趴在午後的課桌上,對窗外的歡慶氣氛置若罔聞。這位來自山東菏澤的姑娘,再過幾個月就要小學畢業,「小升初」的變化令十三歲的她面臨回鄉還是留城的艱難抉擇:「在北京上初中,學費貴,沒門路也上不了,但是回到老家,家裡人都出來打工了,已經沒有親人了……」
小雲的父母也是在田園學校附近承包田地種菜的菜農,十幾年前從山東舉家離鄉,在北京京郊辛苦謀生勞作。小雲就出生在北京,從幼時在田間嬉耍再到長大上學,基本沒有離開過京城,老家菏澤對她而言只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從小到大,只回去過一次,那次我哥結婚,在家裡呆了一天,外面是什麼樣都沒怎麼看。」
無高考資格 求學路彷徨
嚮往成為「北京人」、周末就進城去看「鳥巢」、「水立方」的小雲求學北京也是一波三折,上了六年學,這個田園學校已經是她第三次轉校—一開始在康明學校,上了一年就被拆了;接著轉到經緯學校,每次要坐車半小時,路上很不安全;最後來到田園學校,雖然單程需要步行二十分鐘,且都是小山路,但已經是比較理想的選擇了。
然而儘管顛沛流離,小雲依然不願意回老家,「我在老家連個親戚、朋友都沒有,一個人回去幹嗎呀!」不過小雲的父母卻另有想法,在北京就算能上初中,到高中卻面臨更大困境,因為北京不接受非京籍考生高考,到時候還是回老家一條路。小雲說,「我本來想跟著父母賣菜得了,但是他們想讓我繼續上學,學文化、考大學,不要再像他們那樣繼續打工……」眼看著屬於自己的節日即將到來,她卻毫無歡樂心情去面對,繼續沉浸在進退兩難的糾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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