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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米74的高個,熱衷騎馬、開車,早稻田大學的傲人學歷,曾供職日本知名潔具公司……擁有諸多「女強人」標籤的絲山秋子,曾如男人般馳騁職場,卻在32歲時因躁鬱症踏上人生的另一段精彩旅程。她發表驚世駭俗的「天才宣言」,稱因讀不到想讀的小說,所以不得不親自操刀。此後一發不可收拾,一路斬獲日本文壇新人獎、芥川獎、川端康成獎等重量級獎項。絲山秋子對游走於主流社會邊緣的「無用之人」情有獨鍾,因為他們「不取悅於時代。」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章蘿蘭 圖:本報上海傳真
今年8月,絲山秋子的兩部小說《在海上等你》和《只是說說而已》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引進出版。前者收錄了《勤勞感謝日》和《在海上等你》,後者則收錄了《只是說說而已》和《第七障礙》。其中,《只是說說而已》是絲山的處女作,她憑借此文獲得第96回文學界新人獎,《在海上等你》則為其攬入134屆芥川獎。上海書展期間,絲山秋子接受了本報專訪。
絲山秋子被日本文壇視為《均等法》之後的第一代女作家。所謂《均等法》,指的是日本在1986年通過的《男女僱傭均等法》。這個法令禁止企業對員工的性別差別待遇。至此,日本女性才得以在職場上與男性平起平坐,並擔任同樣的工種。相比之前只能擔任助理、文秘等輔助類工種而言,女性的職業類別一下子增多了。
絲山秋子恰逢其時進入職場。她在某知名潔具品牌擔任職位,與男性同仁一樣被派往外地工作,每日穿著西裝工作到「昏迷」,喝酒到大醉,過著「和男人只差一條領帶」的生活。八年的職場高壓生活,為絲山帶來了躁鬱症,嚴重時甚至難以控制自殺衝動。在此情況下,絲山不得不入院接受治療。在此期間,她開始寫小說,應募參加各項文學新人獎。直到2001年,絲山痛定思痛,徹底放棄職場,同時發表了驚世駭俗的「天才宣言」——
「以工作而言,別人不做的事,我就應該來做。以文學而言,因為沒有自己想讀的小說,所以我就自己寫。我寫小說,並不是想促進什麼特定的行動,只是想觸動讀者的表層或潛在意識。在世界上和歷史上,以一般人看來毫無勝算的戰爭為自己天職的人,數不勝數。對手太強也罷,時不與我也罷,最終默默無名湮沒眾生也無可奈何。但我對這樣的人最有共鳴,想要『不取悅於時代』地活下去。」
書寫上班族的現實困境
在絲山秋子小說中,的確有很多「不取悅時代」自顧自活著的人。乍看起來,他們都是些社會的邊緣人,職場敗犬女、大齡剩女、吃軟飯的失業男子、公司底層的菜鳥、患了憂鬱症的小混混……這些在主流社會看來,毫無勝算的人,卻在絲山的筆下活出了一絲尊嚴。
絲山的小說生動描寫了剩女和上班族的精神苦悶和現實困境。以收錄在《在海上等你》一書中的《勤勞感謝日》的女主人公為例,一個別人眼中的「職場敗犬女」和「大齡剩女」,不得已還得在勤勞感謝日應付一場相親。面對被職場洗腦卻咄咄逼人、對女性毫無尊重可言的相親對象,她的內心獨白道出不少獨立女性的心聲:
「看來,一流企業的名片,就是他最好的裝飾品了。不過,我認為那樣的名片和國王的新衣一樣,只會讓國王出糗。」「為什麼我非在這裡聽這個無禮的傢伙大放厥詞不可呢?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來嘲笑人的嗎?才第一次見面,就對著人家說什麼敗犬不敗犬的。他自己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躲在大企業的溫室裡,整天只知道摳鼻屎的傢伙!」作者在篇末才揭曉,女主人公淪為「職場敗犬女」的理由,是因為不堪忍受上司對她和她母親的性騷擾。
《在海上等你》這篇小說中,絲山著筆於職場底層「菜鳥」們的友誼。「我」和同期入公司的小太,在從懵懂的職場新人到熟手的磨練中,結下了默契的情誼。兩人相約在對方死後,幫對方銷毀自己電腦裡的秘密。小太在意外中死亡,「我」只得拿著小太寄給「我」的鑰匙潛入他家幫他銷毀秘密……沒有想到的是,看上去庸庸碌碌沒什麼出息的小太,竟然是個寫詩的人。「生活吞掉百分之九十九夢想,剩下的百分之一,我們會小心守護。」這樣的想法,很多「躁鬱」於職場的人,或許能感同身受。
作家需要「就業體驗」
絲山秋子說,想成為作家,如果有什麼事一定得先做,那就是就業體驗。的確,八年的職場磨礪,絲山積累了大量的素材,並駕輕就熟地將之融入小說情節。《在海上等你》的男女主人公,與絲山相若,也任職於一家潔具公司。照此推斷,小說中的其他情節,是否也來自作者真實的就業體驗?絲山秋子聽聞此言哈哈大笑,「一部分是我的真實經歷,一部分是我周圍朋友的真實經歷,但大部分的小說情節是虛構的,特別是《勤勞感謝日》中的性騷擾情節,當然是虛構的,若真有此事,我一定要訴諸法律,就不單單是寫到作品中那麼簡單了!」
據絲山秋子回憶,她小時候經常騎自行車到家附近的圖書館,一年裡看了五百本書,其中包括日本以及西方的小說,還有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方面的專業類書籍。她認為自己的文風、文體受法國文學影響較深,都力圖突破傳統文學的框架,積極做實驗性的嘗試。她透露,目前正在積極創作兩部小說,一部以在法國奮鬥的日本人為主角,另一部小說則計劃以日本大地震為背景。
有傳絲山平日與日本文壇同行交往甚少,對此她有自己的理由,「如果總是與幾個同行交往,那會讓交際圈變得狹窄。我寧願去和廣場上的大叔聊天,與不同職業、不同身份的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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