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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西
隨著近年城市的高速發展,重建計劃此起彼落,發展的推土機開始觸動到常民的日常生活,保育議題不再是少數先鋒分子的專利。現在,保育已成為了「入屋」題目,可以在報刊頭版佔個搶眼位置,年中大大小小的專題報道,更是少不了。近日, 先後看了韓國金大建導演的《傻姑娘與怪老樹》以及鄧樹榮導演的《完不了的最後一課》,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保育」早已成為了一個時代命題。
物是人非話滄桑
《傻姑娘與怪老樹》是新加坡已故導演郭寶崑的舊作,創作於1987年,距今已有二十五年。第一次看郭寶崑先生的這一齣戲寶,是十多年前日本女子組合 Pappa劇團在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演繹的版本。老實說,當時看並沒多大感覺,但十多年過去了,香港經歷了一波又一波的保育運動之後,現在回頭再看,只覺萬分震撼。
當然,《傻姑娘與怪老樹》並不是孤例。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陳炳釗1997年的經典作品《飛吧!臨流鳥,飛吧》。雖然,在前市建局的年代,自八十年代開始,都市重建的推土機早已在城市的大小角色裡啟動。但在2007年天星皇后碼頭以後,當我再看《飛吧!臨流鳥,飛吧》中考古隊隊長的獨白:「我躺在我自己挖開的探坑裡跟我的隊員講話。聽下,遠處正傳來鏟泥車的聲音。噠噠噠噠噠!聽下, 巨大的車輪已經逼近。係埋葬的聲音。它們的巨輪正向我們這裡全速衝過來了。它將會輾過我們的爸媽,輾過我們的家園,輾過一切一切被輾過的記憶」,還是感到非常震撼。很多時候,藝術家都是時代的先知,而郭寶崑先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已預視到發展的巨輪將如何踐踏我們文化的未來。對於2012年的香港觀眾來說,《傻姑娘與怪老樹》中的老樹,不再僅僅是一個遙遠的象徵,它或許就在你我的身邊。
雖然今次藝穗默劇實驗室的一眾演員在形體技巧上,尚有不少改善的空間,但勝在表演真誠,與郭寶崑原劇的純真寓言世界,相映成趣。
校慶紀念與文化保育之間
至於《完不了的最後一課》,雖然導演鄧樹榮已努力以他一向的簡約美學,化繁為簡,並努力打造史詩格局,但這個由皇仁書院舊生集體創作的劇本,還是枝葉過多了,劇本用來打造時間感的一連串充滿「皇仁味」的校園典故與細節,有時反而成為了負累。可以理解,這一齣配合皇仁書院一百五十周年校慶的應時之作,不同年代校友們的「話當年」片段,自是少不免。但作為一名局外人,觀看《完不了的最後一課》時,筆者有時會搞不清眼前所見的,到底是一班皇仁校友聚舊,閒話家常,還是從時間的碎片,提煉出流傳了一代又一代的「皇仁」精神,以最精緻的藝術形式,永留印記?簡言之,在校慶紀念與文化保育之間,《完不了的最後一課》始終搖擺不定。
此外,有時《完不了的最後一課》也真的話太多了。除了某些接近廣播劇的場面,讓演出顯得冗贅,《完不了的最後一課》中創作人通過角色直接宣之於口的某些價值論辯,就更讓演出淪為缺乏戲味的辯論會,爭論再精采,戲都「隔」了。與此相對,由於《傻姑娘與怪老樹》在美學上傾向務虛,反而為觀眾提供了更多投射感情的想像空間。很多時,保育不單止保護一座建築,而是守衛人類的精神家園,依稀彷彿,卻又如此實在。寓言體也就比史詩體,更能迎合歷史記憶的呼喚。
本欄隔周見報,由本地知名評論人小西與梁偉詩輪流執筆,帶來關於舞台的熱辣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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