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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浩然：深圳的文化很多元、很厚重
這麼多年過去了，然而，作為本港著名書法家的容浩然先生，依舊覺得香港是一個「文化沙漠」。他很早就已北上內地推介自己的藝術作品。應深圳藝術界的邀請，他原計劃在本月初前往深圳舉行展覽。計劃擱置後，他也開始思索港深兩地的文化比較。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容浩然先生原本計劃十二月初，在深圳舉行一場個人書法作品展覽。這次展覽是應深圳市書法家團體的邀請進行的。容先生自己也為這個展覽準備了很長時間。但是由於事前，他的大量作品在新疆舉行展覽時，已經被當地的愛好者收藏，因而出現了展品不足的情況。深圳的個展舉行計劃也由此擱淺。
深圳的文化純粹而有後勁
其實，和很多人一樣，容浩然先生過去一直將深圳看作是一個「文化沙漠」。畢竟，不同於廣州的濃濃嶺南味，深圳作為一個開發只有三四十年時間的新興城市，其傳統的文化內涵，無論是在內容還是表達形式上，都與容浩然自己所理解的文化相差很遠。
在容浩然看來，他的印象中，深圳過去一直是一個被當作中轉站的地方，某種程度上類似於香港。即很多人都是從外來移民的角度來解讀深圳的文化現象與內涵。因此，深圳在過去一直沒有提出或者形成一套本土化語言的學術價值。但是，這種情況在最近幾年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與深圳的經濟發展有很大的關聯。
一方面，中國內地的經濟已經出現「去中心化」的趨勢，商業核心已經不僅僅是上海，連同北京、上海、廣州形成的「北上廣深」經濟大動脈，促進了深圳文化的提升。以往，深圳的文化輻射面不及北京上海，但是成為經濟中心的同時，必然會形成對文化的提振。容浩然認為，不僅僅是多元的資本進入了深圳，同時全國不同的藝術家也從各地聚集在深圳，形成了一種完全不同於香港的多元。容浩然特別解釋道，香港所說的多元，是指形態的多元；但是在創作思想與藝術風格上，則深圳要顯得更加多元——前衛的、古典的，應有盡有。因此，深圳的文化發展是特別具有深邃感的，且後勁勃發。這與內地藝術家所承載的心靈感悟是分不開的，而這是香港藝術界所沒有的。因此，深圳的展覽計劃擱淺，讓容浩然倍感遺憾。
相比深圳，依舊「文化沙漠」
容浩然先生認為，香港的文化，仍舊停留於有限的表演和硬件的層面。更為值得憂慮的是，香港這個城市的商業化氛圍太過濃厚，導致藝術的單純性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因此，他覺得，如果和深圳比較的話，香港依舊是一個文化沙漠。
首先，是藝術品的市場流通層面，香港較為單一。容浩然先生指出，香港的藝術品流轉市場，從表面上看似乎比較繁榮，因為有幾大較為有名的拍賣行在香港支撐著藝術物件的價值。但是，這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香港作為一個商業化的社會，工商階層對藝術發展所抱持的態度是極為重要的。容先生覺得，與香港比，深圳的商人或是富裕階層，對藝術的喜愛程度或是資本投入程度，要比香港高得多。這在很大程度上與近幾年內地國學熱的興起有很大的關係。
然而，在香港這樣一個講求快速和實際利益優先的地方，商業階層對文化的扶持力度，實際上是非常有限的。而另一個矛盾在於，由於香港的藝術普及工作，是透過較為完善的教育體系促成的，因此不少普羅大眾對藝術品又有很高的鑒賞力。因而，出現了香港現在「有錢不識貨」和「識貨沒有錢」的並存現象。更讓容浩然感慨的是，以幾大拍賣行所拍出的藝術品的最終去向來看——「很多藝術品，實際上是被講國語的人買走了。」容浩然覺得，這已經是一個令香港本土藝術家頗為慨歎的事實了。
其次，香港的藝術展示空間資源稀少。這是記者較為關心的一個問題。一般看來，香港的硬件設施應該是較為完善的。但是容浩然覺得，如果以純粹藝術的角度來看，往往在香港的商場或是小型舖面舉行的藝術展覽，都不能夠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藝術活動——因為在香港本土藝術家心目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固定化的藝術地域：香港大會堂和中央圖書館。也就是說，港島不僅僅是經濟的核心圈，也是文化的核心圈。容浩然特別強調，這與香港市民對新光戲院的執著是一回事——政府就算在西九修建更多的設施，也無法替代早已在人們心中形成的文化場域概念。更為突出的問題是，大會堂和中央圖書館是公營的，藝術家花費的成本低；而其他地方則大多為私營，費用開支大，很多藝術家承受不起。
然而，僅僅依靠大會堂和中央圖書館，是根本不夠的。容浩然透露，這兩個場館的輪候時間很長，要提前一年申請，而且很多時候是以團體而非個人的名義進行的。幾十年過去了，香港人的藝術地理，仍在這兩個地方，但是空間資源卻沒有任何擴大。對於已經成熟並且要進一步拓展前途的藝術家而言，在偏遠區域的商場舉行展覽，已經是無法做到的事情——藝術品的輻射力度會下降。然而在深圳，藝術展示的空間資源卻非常多、也很大。雖然在地理位置上顯得稍微偏遠，但是深圳的城市交通卻非常方便。
未來：期待文化的互利共融
香港城市土地面積有限，空間資源的拓展程度已經非常有限。但是，深圳則有很大的空間優勢可以發揮。容浩然認為，深圳是距離香港最近的城市，且深圳也在走向國際化的進程中。港深兩地的合作，不能夠僅僅局限於經濟開發層面。兩地間的政府也應該對各自的文化階層以及文化產業的互動，多多提供幫助與支持。兩地的文化交流，目前大多停留在民間層面，層次仍舊有待提高，才能發揮出兩地優勢，突破目前的互動瓶頸。
容浩然舉例道，自己曾經在中山舉行過展覽，為著適應內地在上午舉行剪綵的開幕習俗，他和自己的學生提前一天就抵達了當地。如果是在深圳，則人員的活動、藝術品的運輸，都會顯得方便很多。「不僅僅是營商要做到一小時生活圈，藝術也應當達到一小時生活圈。」這是容浩然對港深未來文化交流的一個期待。
一場在深圳未完成的展覽，促使容浩然思索兩地的文化比較。與記者話別時，容浩然做了一個很特別的比喻：深圳類似於一部書法作品，形態簡單，但是個性多元，且充滿深刻的感覺；香港則類似於一幅大寫意的水墨畫，外觀上較為異彩紛呈—兩地的文化是可以互補和相互借鑒的，未來才不會被稱為是「文化沙漠」。所以，他會盡快在深圳完成自己的展覽，因為深圳早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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