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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貨客整裝待發。
目前，水貨客的問題，正在困擾本港。不少傳媒輿論將水貨客問題和「中港矛盾」相連接，從而將一個經濟利益引發的問題，變為族群問題。但是，本報記者發現，水貨客中，香港居民的比例不少。正如保安局局長黎棟國日前表示，水貨客當中有內地人及港人，港人比例更高達六成。因此，探究他們成為水貨客的原因，或許更能夠啟迪大家冷靜思考這一早已被族群標籤化的熱點。 ■文、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匯
在現存壓境的水貨客大軍中，有「老當益壯」的隊伍，有「年富力強」的人馬，他們無論年長或年幼都在比勤力、比膽量，用自己的雙手，來寫下一段跨越羅湖橋的故事。這些受訪者的共同點是：都是香港人。
長者水貨客：老無所依
在前往羅湖的列車裡，記者與一位長者水貨客老陳(化名)聊天，他是香港人，居住於香港新界西地區的一間劏房之中。他告訴記者，自己非常希望能夠安享晚年，每天聽粵劇、耍太極。但是，如今百物騰貴，生活成本上升，房子的租金也愈來愈貴。不得已，做了這一行。
老陳告訴記者，如今三餐飯，最少都要有七十港元。但是，每個月的生果金根本就不夠用。因為又患有輕微的心血管疾病，以及隨著年老體衰的加劇，若再加上看醫生、去藥房買藥的錢，只是適用於昂貴私家醫院的長者醫療券顯得杯水車薪。去公立醫院的話，每一次頭痛腦熱，都要花上一百元，還要等候很久。他告訴記者，自己的遭遇，是香港很多長者生活的縮影。
就香港現況來說，老陳認為政府提供的養老院宿位是有限的，雖然已經申請，但是都要等上很長時間。實際上，隨著自己步入老齡，花的錢只會越來越多，而不是越來越少。保養、健康維護，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成為水貨客，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不能在家餓死、有病不看醫生啊」，他激動地告訴記者。
長者水貨客，究竟能從運輸水貨中賺得多少錢，不得而知。但是，他們為求老有所依，乃確切不爭的事實。但是，隨著港府對內地水貨客打擊力度的加大，具有香港居民身份的水貨客，價值愈來愈大。每天往返次數越多，越能掙錢。因此，長者們很多時候，是在和香港的這些後生同行們進行競爭。自己作為香港永久居民的身份，確實令入境處無法對其執法，但是，面對羅湖橋另一側的內地海關，老陳有時還是顯得很緊張。如今，掙到錢，再加上平安回來，確實是「雙喜臨門」。
「尼特一族」寧走水貨不領綜援
事實上除了長者也有年輕人成為水貨軍，正是社會稱為「尼特」。所謂「尼特」，來自於英文Not in Employment, Education or Training，是指那些既不工作、也不讀書的人，主要以青年人居多。這群人，在香港的社會學語境中，被稱為「雙失青年」。為何成為「雙失青年」，每個人有不同的背景和原因。但是，成為「雙失青年」後，該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活，則大家的選擇各不同。成為一名水貨客，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記者跟水貨客走了一倘，眼見東鐵列車到達羅湖口岸，水貨大軍迅速過關。跨越羅湖橋的中間線之後，大隊人馬走向了「中國港澳居民通道」。他們青春煥發、健步如飛。一出內地海關，就前往附近的羅湖村或高架橋下，進行貨品交接。
記者與一個青年水貨客阿健(化名)在羅湖海關外的車站進行了交談。等候提貨人的他，第一件事是抽上一支煙，緩解一下疲勞——因為只完成了工作量的一半。他告訴記者，成為水貨客，不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作為一個「雙失青年」，既不住公屋，也不領綜援，而是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沒什麼不對。他稱，目前大專生畢業都很難找到工作，沒有學歷，找一份體面的全職工作，顯得更加難。如果只是去做一些簡單的體力工種，則最多也只能夠自己一個人去生活。成為水貨客的動力，來自於拍拖，來自於要購買當代青年人都有的一些必備電子產品，來自於外出旅行的願望。
不少「尼特一族」的水貨客，沒有更多地考慮長遠。他們表示，當水貨客也只是一個階段性的做法。當然，也有一些人，在未來的生活壓力下，決定將水貨客的工作幹到底。這種動力來自於想到將來的生活，要花很多錢，不如現在儲多些錢，為將來考慮。但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覺得，現在年輕人很難上位，香港的資源飽和，未來的生活充滿艱辛。能有一份當水貨客的工作，已經很不錯了。
解決之道：直面深層次矛盾
產生水貨客，根本原因有二，其一是內地的產品質量；其次是差價。就內地而言，解決這一問題，根本在於完善產品質檢體系，改善產品安全等，以此來重塑民眾對內地品牌的信賴。這需要一段時間，也需要對不少配套的運作機制機型改革。
就香港而言，首先明確水貨客的群體構成，避免不負責任的族群議題炒作，是當前的首要任務。畢竟，面對這些擁有香港居民身份的水貨客，法律奈何不得，且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傷痛，他們的無奈，也同樣是香港人的故事，香港人的傷痛，香港人的無奈。
就長遠而言，解決老無所依的問題，青年人成長、上位的問題，居住環境改善的問題，公共醫療資源擴充的問題，才是解決香港人成為水貨客的關鍵。這些問題，已經成為了香港社會經濟轉型中的深層次矛盾。如若視而不見，而是將一切社會爭議全部轉嫁於族群衝突，是極不負責任的做法，也無助於任何問題的解決。從這個角度看，水貨客問題，究竟是內地的問題，香港的問題，族群的問題，還是更深層次的問題呢？政府要就社會上對水貨客多怨恨情緒作出疏導，免族群矛盾走上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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