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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綺平
英國電視劇《唐頓莊園》(Downton Abbey)紅爆中國大陸,觀眾以為此劇內容揭示了英國貴族和家僕之間的關係,從中可以了解到英國的文化傳統。可惜,《唐》劇所描繪的主僕互相關懷,關係密切如親人,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英國舊社會階級觀念濃厚,主僕疏離。《唐》劇言過其實。
終身為女僕、曾經擔任過兩位侯爵主廚的瓦德洛(Florence Wadlow)最近逝世,享年一百歲,英國《電訊報》寫了一篇長長的訃聞悼念她。瓦德洛生前接受傳媒訪問時說,《唐》劇做資料搜集時,應該問一問她的意見,她認為《唐》劇內容過於牽強。
《唐》劇裡的主廚柏莫太太,愛嘮叨,經常發脾氣怒吼。她喜歡自作主張,不將男女管家放在眼裡。她還認為管家沒權管她。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她要搞對抗。
現實中的主廚瓦德洛,形容自己只是居於豪門巨宅樓梯底、身份卑微的僕人,終日埋頭苦幹,不單沒勇氣搞反抗,連主人的面也沒機會見到。
瓦德洛自小家貧,父親是魚販,她十六歲離家當女傭,後來轉入廚房做助廚。二十四歲那年,瓦德洛升任主廚,侍候第十一任洛西恩侯爵(11th Marquess of Lothian)。
洛西恩侯爵是英國著名的政治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任駐美大使,對當時的戰況有很大的影響力。他曾勸服英國首相邱吉爾寫信給美國總統羅斯福,解釋英國處境;他又向羅斯福建議,英美兩國在原子武器等方面的軍事科技合作。
洛西恩侯爵出身名門望族,居住在著名的諾福克郡布里克林(Blickling Hall in Norfolk)、超過五百年歷史的古老巨宅。侯爵家僕成群,比《唐頓莊園》裡的陣容更加強盛。
1936年洛西恩侯爵仍未派駐美國,瓦德洛開始擔任其巨宅主廚。
據瓦德洛2007年出版的回憶錄《熱火爐之上:女廚的故事》(Over a Hot Stove: A Kitchen Maid's Story)透露,她在侯爵家工作三年,只見過他兩次。「他是有教養的紳士,但是,並不等於他應該善待下人。」她寫。
瓦德洛憶述,洛西恩不喝酒,僅喝鮮橙汁,為了雪藏橙汁,他買了冰箱。當年瓦德洛第一次用冰箱,很興奮。「我通常每天和管家商量菜單,然後由他去諮詢侯爵的意見。」她寫。
巨宅內的豪華飯廳,瓦德洛三年來只進過一次。「當年瑪莉皇后來吃晚飯,事前,傭人准許入飯廳參觀飯桌上的擺設。」
1940年洛西恩侯爵赴華盛頓上任,他希望瓦德洛隨行。但她快三十歲了,已有意中人,她選擇留英嫁人。
瓦德洛也侍候過另一位侯爵,他是上議院議長索爾茲伯里侯爵(4th Marquess of Salisbury)。這位侯爵的父親和表兄都曾經擔任過英國首相,是名符其實的名門望族。
據瓦德洛憶述,家中僕人每早要去教堂祈禱,她在教堂見過侯爵一次,但從未和他說過話。主僕間之疏離,由此可見。
晚年,瓦德洛回顧一生為傭的感受時說,她見盡奢華富貴,侯爵家的銀器餐具金光耀眼,百年古董傢俬價值連城。「有人問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你羨慕嗎?老實說,我是感興趣而已。我從來不敢想像去擁有它們。」她說。
正如我們看《唐頓莊園》,電視劇而已,何足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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