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倪匡出席書展活動。
今年是衛斯理誕生五十周年,也意味著這個出自倪匡筆下的經典角色已陪伴香港人走過半個世紀。早已抽身的倪匡,笑言雖然衛斯理只是一個虛構的角色,但他還是會自己活動。比如,最新的動態應該是即將開拍的衛斯理電影,大家最關心的必然是衛斯理這個角色由誰擔演,又能否創造出這個世代的衛斯理形象。
倪匡筆下的衛斯理歲月,讓人著迷不已。 ■文、攝(部分):笑笑
年屆七十八歲的倪匡,未見一絲老態,早前出席書展活動時,仍精力充沛,說話妙語連珠。多年的歲月,他不僅累積了數百本創作,更沉澱出年輕人望塵莫及的睿智。
倪匡是一個思想豐富多元的人,這可從他所創作的衛斯理系列或木蘭花系列看出來。他的小說看似輕鬆消閒,但深入細讀的話,可以從字裡行間找出哲理,真真是書如其人。倪匡的好友兼香港小說會創辦人施仁毅便說,倪匡的書留給他很深刻的印象,《達文西密碼》揭開西方宗教的面紗,《少年PI的奇幻漂流》描繪了印度宗教的脈絡,而衛斯理系列中的《頭髮》,同樣對宗教有深刻的反思。小說裡提到,人類是被複製出來的生命,一出生即有原罪,但作者偏偏反問,人類有罪的話,造物者也有責任,為甚麼要把有罪的人複製出來?
再也寫不出了
說來,倪匡本人便是一個思維怪異、個性有趣的人。創作之初,他寫科技、寫外星人、寫滅亡,如今,他依然相信外星人存在於宇宙間、篤信地球終有一天會滅亡。他小時候信佛,後來卻成為基督徒,但在他心中佛教依然神聖,只是因為佛理過於艱澀難明,基督教道理簡單易明,適合自己這種懶人。
他多次強調自己是懶人,在宗教的選擇上如是,對自己的作品也如是。金庸多次修訂其作品,但倪匡卻從不作修訂,他給出一貫的理由:「你們不了解我,我是一個很懶的人,我不會做這種事。」他說,金庸第一次修得好,第二、第三次卻很一般,金庸追求完美,但人不需要做到這麼完美。
所以對於創作,該停就停,不需要留戀。猶記得,倪匡曾對梁鳳儀說,作家如果停下來不寫的話,很難執筆再寫,如今他已經停下太久,也不會再執筆,因為寫作配額已經用完了。他笑說,以前寫一本書很容易,一兩萬字很快就寫好,現在真的寫不出來,這種感覺強烈到難以忽視。
倪氏一門,個個都才華洋溢。倪匡不用說,妹妹亦舒也是一個傳奇,直到現在,依然筆耕不斷。說起妹妹,倪匡記得有天妹妹給他一篇稿,希望他交給出版社,他對亦舒說,我幫你投,人家看在我的名氣上一定會收。後來,亦舒自己投去出版社,不知道為甚麼,就成功了。那時,亦舒只是十六歲。亦舒看倪匡的書,倪匡也看亦舒寫的書,反而覺得妹妹寫書比自己難,因為自己創作很多元化,可以變來變去,而愛情很難有太多變化。他忍不住讚說,亦舒的書很奇怪,隨手翻某一本的某一頁,不用看前文後理也能明白到底她在說甚麼。「她的書我每一本都有看,最近那本書寫男主角很多體毛。」全場大笑。
蠢人最快樂
倪匡說話風趣,事實上卻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從他的小說不難發現這一點。「我不看好人類的前途,」他補充道,徐剛當年寫《沉淪的國土》,裡面所說的現象已經不是預見,而是在發生。即使如此,他仍然笑看人生,因為命運如此,人難以反抗,「年紀愈大,愈來愈相信命運的播弄。」所以,他的作品一方面透露出悲觀的人生態度,另一方面也不忘寫人之善。「人性有很多面向,有善有惡,我寫惡多於善,但外星人侵略地球,人一定要反抗的。」
正因為相信命運,看透世情,對於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不會太執著。「我用悲觀的態度看透生死,知道人再悲觀也沒有用,不如嘻嘻哈哈過日子,不要折磨自己。」別人問他孩子適合看哪些書,他會說,讓孩子自己選擇吧,喜歡看黃色小說、鬼故事,就讓他們看吧。太太在三藩市遺失了皮包,他跟她說,如果你命中注定會遺失皮包的話,那這樣不見了總好過你在街上被人搶去。如此樂觀的態度,生命中少了百般煩惱,剩下的只有快樂。
「我不和別人競爭,也不想要任何東西。」
他曾用十六個字評價金庸:金庸小說天下第一,古今中外無出其右;但在評價自己時,只有四個字:一個蠢人。他笑呵呵地說:「蠢人也分很多等,我是在蠢人當中知道自己是蠢人的人,還有一種是不知道自己是蠢人的蠢人,最糟糕的是以為自己是聰明的蠢人。」
倪匡開懷時的呵呵呵,如衛斯理般,同樣叫人難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