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這是一個弔詭的題目。傳統理論上理解,名人是少數,普及化屬於大多數的詞匯,但在互聯網無遠弗屆的今天,佔少數的名人逐漸變成大多數,印證了普普藝術大師安迪.沃荷的遠見,因為他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說過的那句話:在未來,每個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鐘。
所以,在人口高度集中、媒體高度發達、市場高度自由的香港,人也可以高效成名。且不說演藝界新人在簽約公司的催谷下一夜成名,在如今的政治化環境下,一位普通的十幾歲少年或三十幾歲少婦也可以在背後勢力推動下,迅速上位,一夜成名。
但有趣的是,日前讀到一段新聞,題目是《陳慧琳經理人鄰居失竊》,配圖除了失竊的鄰居門口,還有陳慧琳和經理人鍾珍的合影。乍看以為是鍾珍家失竊或鍾珍是那位鄰居。本來,新聞主角應該是這位鄰居,但整篇報道卻不見主角的名字。
看來,不但陳慧琳這位名人有新聞價值,更「惠及」她的經理人鍾珍,還進一步「惠及」她的經理人的鄰居。如果這位鄰居有心成名,她/他可以借助這次失竊新聞,發表幾句諸如驚慌失措之類的言論或表現如驚弓之鳥之類的神態,說不定也有機會成名。
名人新聞學(Celebrity Journalism)盛行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英美新聞界,當時主要針對「已成名的人」,並因此催生了狗仔隊式(Paparazzi)的跟蹤採訪方式。但到了名人處處或名人普及化的今天,名人雖然仍有價值,但名氣已氾濫成災,不再顯赫。
所以,一個豆寇年華的少女只在書展上騷姿弄首,翌年就在背後力量的催谷下當上「名作家」;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在街上喊兩句口號,也很快變身為著名節目主持人……尤其在社交網站的普及下,人們內在的自我表現慾也表露無遺。
跟從前要通過一段不短時間的努力和奮鬥才成為「名人故事」的主角不同,今日成名太容易,無論是好名還是歹名。這樣,名氣本應沒有價值,但在短視的社會價值觀衝擊下,匆忙浮躁的人們卻在媒體的「洗腦」中,不知不覺地接受了那些名人,而自己也在社交網站的小圈子中「成名」,並以權威口氣品評「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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