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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興作為書畫修補專家仍舊用功臨寫各家書帖。
2014新春已至,然而2013年的藏界尚有遺案,百年老店蘇富比5000萬的蘇軾《功甫貼》真假仍舊難定,買賣雙方與專業人士各自陳詞。行家說這是一件好事,確實,在收藏如此高溫的今天,中國書畫的鑒定始終無最終的測量標準,即使是藏家,大多亦將之看作是書畫學術領域,又有幾人可靜下心來,鑽研品鑒一下這些隔世古物?
現居香港,專長修復古字畫的陳興,孜孜於為殘破不堪的古字畫「整容」補缺、看數幀名作,對於自己的收藏,他反而存一片素心。■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
「字畫容醫」要做到能修善補就要對各家用筆、施墨設印方式習慣掌握精透,所以從事繪畫和古字畫的修補工作,要具備深厚的書畫基礎,陳興幼時先習西洋畫,他手中的民國侍女像,在國畫的意蘊中調度光線和色彩,說到跟國畫結緣,「那是後來的事了,文革十年浩劫,我下放農村,那時一直苦練基本功,為自己打下基礎。」
書畫醫美
因為這種本領,他的手中過往很多名家字畫,「清代朱沆的梅花畫作,破爛得原物主也以為『無藥可救』就送了給我」,另外一幅清代大官許乃濟的對聯,脆裂成一塊塊的爛紙。「其實修補最難的不是污漬,而是空白,非常的難處理,因為如何找準顏色、補缺得當是考驗修補者功力的難點」。 別以為修復字畫只是拼湊補缺的手作,如果殘缺的地方寫有原文的話,修補師傅還得「猜謎」,破解前人留下的「謎語」。
一幅龍廷槐的書法作品,首字大部分已經不見,應該填個什麼字?陳興描述當時他嘗試從內文去推敲。「因為文中有『太守』這官銜,應是唐朝或以前的人。文中又有『高閣重門』,這在生產力低的漢朝,不甚可能。後來我想到魏晉風度,與文中所述的人物性格吻合,一查《晉書》果然有《宋纖傳》,此字應為『晉』字無疑。」
「每次推敲下筆都要十分的慎重,這是文化的傳承。這些古字畫能流傳到今天,絕不容易,即使化成碎片,我都盡力修復,讓後人有機會欣賞。」
收藏始於「趣」
陳興是佛山人,他自己的收藏開始得很早,「當時中國剛剛動亂結束,還沒有什麼人在藝術上作投資,現在幾萬幾十萬的東西,那時幾百就能拿到了。」常進出古玩店的陳興,80年代起便逐漸購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清代及民國字畫回家欣賞。
「袁世凱的侍衛長季天復不以書法著稱,但其實他的字絕不比其他名家遜色。」陳興作為書畫修補師傅,過眼的書畫不少都是「大名頭」,但是他自己卻不獨專名手。如順德清暉園主人龍廷槐、佛山梁園主人之一的梁九圖、吳榮光、戴鴻惠的書法,他亦都十分欣賞。細細品之,這些作者同樣來自佛山,藏者笑言:「我對佛山文人的作品,多少有點親切感。他們不以書法聞名,作品存世不多,十分難找。我有很多藏品並非價值連城,卻都是難得的珍品。」
收藏始於興致,在陳興的藏品中便可體味,他的《一團和氣》圖其實是一幅小品,筆墨之外別有雅趣。「起初看這幅圖,但見兩人對坐無甚特別,後來猛然發現,兩人的臉合起來就成為另一人。原來畫中人分別代表儒、釋、道三家,很有意思。原稿出自明朝皇帝的手筆,後來為民間畫師繪製流傳。」
從這些佳作,陳興不僅欣賞到前人的畫工和筆法,更可從中「偷師」,吸收創作養分,鑑賞能力也得以提高。
陳興很惋惜的說現在學習書畫修補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祖籍順德的陳興對字畫的鑑賞與推敲,一絲不茍,他笑言兒子沒有遺傳其藝術細胞,對古字畫毫無興趣,雖如此,他也不會強求。
「百年歸老後,這些字畫要怎樣處置,全由兒子決定。若要賣掉藏品,他自有方法找到合理的價錢。假使他笨得將藏品丟掉,這樣的兒子不理也罷。」所以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把價錢寫下來給下一代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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