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為了趕在三月頭開拍新劇,近期趕稿趕到爆晒瘡,整天坐在電腦前,基本上除了落街吃飯、服侍我家貓地之外,全程足不出戶都在改稿,整個人的情緒結合了劇中的主角,與主角同喜同悲,有時不想打岔情緒,索性連吃飯也懶得落街,家裡僅餘的東西都給吃光了,有時真的想開罐貓罐頭來頂肚,反正我家的貓糧都是人類食用級數的,哈!
上過導演班之後,就更加覺得編劇之路好孤單,導演可以跟副導、演員、攝影師等工作人員互相幫忙合作,加上現場開工的氣氛很具感染力,哪管之前一夜開完通宵或只睡了三兩個小時,大家的熱誠就是能把睡魔趕走。可是,編劇寫稿或編審改稿,總是單打獨鬥的,睡魔、餓鬼、臉書、微博通通都是誘惑。劇本出來的好與壞,只能獨力承擔。有時大腦便秘起來,工作速度下滑,趕不起稿,惟有開夜,越夜越無體力支撐,最後還是要屈服,第二朝起來又繼續埋頭苦幹,每天睡眠不足,雖然已一把年紀,暗瘡還是要跑出來了。
過去曾經試過兩次因為壓力及情緒導致皮膚出現問題,第一次發生在二零零三年,大家都記得那年發生沙士,但那一年對我的記憶更深,因為那一年患上內分泌失調。那時我仍是個小編劇,突然被抽調到一個人事非常複雜的劇組之中,甚麼也得聽命於編審,可惜那是一個是非之地,管理階層也沒有處理好這些問題,甚至令問題一再惡化。編劇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同組的編審和編劇開會,遇上要開夜的日子,每天相對十多個小時,如果那班人令你覺得面目可憎,時間將如何難過?那時情緒很受困擾,全面長滿暗瘡,心情壞透,完全不想出街、不想見人,甚至試過有輕微手震,後來才知道原來這是抑鬱症的初期徵兆,這病最後靠着中醫調理,以及二零零五年離職後才正式痊癒。
第二次是發生在二零零八至二零一零年,患上了眼周皮炎,眼睛四周的皮膚敏感痕癢,其痕癢程度即使睡着了,亦會不自覺地捽眼而醒過來,令人無法安睡,雙眼被搓得又紅又腫,看上去就好像發生家暴一樣。皮膚科醫生稱這種病多發生在女性身上,成因不明,但多與壓力有關。那時候因為剛當上編審不久,壓力自然不輕。醫生前後開了幾種不同的抗敏感藥給我,後來甚至要我服用抗抑鬱藥,醫生開這些藥並非取其抗抑鬱的效用,而是要其醫治皮膚的效能,可惜抗抑鬱藥的副作用,就是令人昏昏欲睡,整個人有如打了懵仔針一樣,行屍走肉,無法度分場改稿,壓力不是反而會更大嗎?根本是個惡性循環,最後就決定放棄,還是轉看中醫。
兩次的病情都跟情緒壓力有關,壓力源自於要滿足上司的要求,但上司的要求不等同滿足觀眾,有時可能只是滿足公司內鬥的目的。我自問承受壓力的能力低,所以對於目前的工作不無擔心,因為公司跟老闆的要求都很高,但人手卻反而比以前少,在發牌事件之後,劇組內甚至只剩下一名編劇。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一次壓力雖然是有一點,但卻並沒造成情緒困擾,幾粒大孖瘡只是因為夜睡而造成。而這少許的壓力反而變成了更大的動力,因為這段日子,自覺眼界開了,要求提升了,人也進步了,很渴望作點新嘗試,更加期望想知道觀眾的反應,於是一切化成了更大的推動力。
記得林夕曾講過:「如果你的夢想講出來,無人話你癲,咁你的夢想可能有陣鹹魚的腥味!」甘願冒着爆瘡的危險,繼續捱夜趕稿,對於一個貪靚的人來說,其實已算頗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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