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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無意義》；米蘭•昆德拉/著，馬振騁/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定價：30.00元
-米蘭•昆德拉新書《慶祝無意義》登場
曾宣稱「幽默就是延長道德審判的時間」的捷克裔小說家米蘭•昆德拉，進入耄耋之年也「玩了一把出乎意料」。暌違10年，當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昆德拉早已歇筆時，他卻在2014年以85歲高齡推出了自己的第16部作品，也是他用法語寫的第4部小說--《慶祝無意義》。昆德拉此舉，既令不少讀者不假思索地送上敬意，又不禁讓人想起了「人生四十才開始」的西諺。■文：潘啟雯
精巧而又嚴密的「精神遊戲」
從「捷克系列」的《玩笑》（1967）、《生活在別處》（197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1984）到「法國系列」的《慢》（1995）、《身份》（1998）和《無知》（2000），昆德拉的小說始終圍繞着某一特定主題或關鍵詞展開--愛、青春、歷史、身份等，皆印證了他所指稱的「存在性內涵」--且昆德拉總是將這些嚴肅（沉重）的話題以某種非嚴肅的方式處理。在昆德拉的第一部法語小說《慢》中，他甚至借妻子薇拉之口說道，「你經常跟我說，你要寫一部通篇沒有一句正經話的小說，一部逗你一樂的大傻話。我擔心這個時刻已經到來了。」而這正暗合了知名學者孫甘露在《比緩慢更緩慢》中指出的《慢》的關鍵詞：「裸露」（「所有的秘密都昭然若揭」）。而這裡的秘密，不啻小說的秘密。《慶祝無意義》比《慢》更像那本「通篇沒有一句正經話」的小說。
《慶祝無意義》作為對「存在」的縱橫勘測，它主要圍繞着巴黎盧森堡公園這個舞台，從阿蘭、拉蒙、夏爾、凱列班四個朋友輪番登場入手，順着他們的腳步、他們的生活故事、他們三三兩兩的談話，引出了巴黎街頭的花季少女，市民熱捧的夏加爾畫展，斯大林「二十四隻鷓鴣故事」的玩笑，「尿急的傀儡主席」，自殺未遂卻殺人的母親，用英雄人物給城市（或街道）命名的往事，以及天堂紛紛墜落的天使......在其充滿戲謔、隨性、滑稽可笑的背後，卻擔負着「昆德拉式」的思考：除了「消解偉大」、「反對神聖」和「嘲笑虛偽」之外別無所騖。然而這也無意間讓包括《慶祝無意義》在內的絕大多數作品，都可以視作是昆德拉的高級「精神遊戲」。
從文本上看，《慶祝無意義》是由一個個片段組成的，可深入其中，你會發現它有着你想像不到的嚴密性，這是一個編織高手才能做到的嚴密。對稱、平衡，不同情節的相互交錯。像開頭拉蒙與達德洛在盧森堡公園的相遇，小說的結尾不又回到這裡了嗎？不又提到那個畫展嗎？斯大林「二十四隻鷓鴣故事」的插入與其他情節天衣無縫的對接就更不用說了，一切都在不動聲色中，一個有寫作經驗的人，不難體會到這種隨意中的嚴密，需要作者多麼精巧的構思。
人類存在的「悖論式宿命」
事實上，在《慶祝無意義》中，昆德拉是把人類一系列古老的謎題--「生與死」、「嚴肅與荒誕」、「歷史與忘卻」、「現實與夢境」等塑成一個魔方，用對話、細節、哲理和智慧之矛，帶給人們性慾、愛情、死亡甚至神秘奧義的別樣衝擊。小說中的許多意象，可以讓那些喜歡比喻、隱喻、暗喻的讀者忙乎半天。比如肚臍和天使--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在小說裡正好組成了一組悖論：生與死。肚臍中孕育着生命，而天使的墜落則帶來了死亡。當然，昆德拉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形式主義者。撥開那些「迷霧」，大伙會發現：「高明就是無用」、「無意義，這就是生存的本質」、一切存在意義的本質都是虛無。
儘管昆德拉以「否定性」的方式揭示了人類存在的「悖論式宿命」，但他對悲劇或玩笑的展示並不是像有些西方現代作家走向歷史虛無主義的絕望或施捨廉價的人道主義關懷，而是有些冷酷地徹底撕開包裝現代人靈魂的漂亮外衣，展示出人類生存的窘境。同時在悲劇或玩笑乃至幽默深處，顯然還蘊含着作者對荒謬歷史巨大的抗議與憤怒和對人類的熱切關注、對理想社會的潛在的希望。
雖說與法文版《慶祝無意義》重印了5次、銷量超10多萬冊相比，中文版的銷量與其相比可能還有一段距離。但中外讀者似乎都患上了「大師飢渴症」，他們對「大師作品本身是信得過產品」的認可和熱切追求，向來大概總是「殊途同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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