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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1月18日，周恩來在南京交通銀行與第三方面會商。從左至右：黃炎培、周恩來、郭沫若、沈鈞儒。 資料圖片
宿正伯
談過「三三制」，談過「豆選」，延安時期生動活潑的民主政治實踐便宛如在眼前。這種生動活潑的民主，不僅感染着後來人，而且打動了當時人。眾所周知，黃炎培先生於1945年到延安考察後，與毛澤東曾有過一段著名的關於「歷史周期律」的對話，史稱「窯中對」。
當時黃炎培先生之所親見，不惟有民主政治之實踐，還有共產黨朝氣蓬勃的精神、堅不可摧的意志等。他顯然為延安景象所深深觸動，因而才會油然而生一種擔心，擔心這樣一種可貴的面貌能否長久，便脫口提出了歷史周期律的問題：「我生六十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律的支配力，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有的因為歷時長久，自然地惰性發作，由少數演為多數，到風氣養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並且無法補救。也有為了區域一步步擴大了，它的擴大，有的出於自然發展，有的為功業欲所驅使，強求發展，到幹部人才漸見竭蹶，艱於應付的時候，環境倒越加複雜起來了。控制力也不免趨於薄弱了。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律。中共諸君從過去到現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條新路，來跳出這周期律的支配。」
顯然，黃炎培先生對中國歷史的循環往復不僅有現象上的深刻體會，亦且有本質上的深入思考，而跳出「興也勃焉、亡也忽焉」的周期律不僅是對中共諸君的期許，而且是對中國歷史的大期許，是對古老中國脫胎換骨邁向現代文明的大期許。這種期許，是當時一代人的共同渴望。
毛澤東作為努力帶領中國走出傳統中國、邁向現代中國的偉大實踐者，是自信找到了這樣一條路的。他回答黃炎培先生說：「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律。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毛澤東的回答無疑非常明確：政府必須是人民選舉的政府，而且必須是人民可以有效監督的政府，才會形成人人參與、人人負責的局面，而只有人人參與、人人負責，才能夠永葆國家的活力、肌體的健康。「三三制」的聯合政府、「豆選」的普遍參與彰顯了人人負責、人人監督的民主精神，所以毛澤東自信已經找到了新路。這在當時的延安並非虛話。此後幾十年的曲折歷史證明了毛澤東這個答案的正確性。今天，儘管我們的民主制度還有待健全和完善，但畢竟是找到了長治久安的通途，只要用法治的辦法把「人人起來負責」落到實處，形成人人敢於負責、人人能夠負責的政治生態，歷史周期律就會成為永遠的過去。
黃炎培先生對毛澤東同志的回答深以為然。事後，他寫下了自己對毛澤東答話的感想：「我想，這話是對的。只有大政方針決之於公眾，個人功業欲才不會發生。只有把每一地方的事，公之於每一地方的人，才能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用民主來打破這個周期律，怕是有效的。」（連載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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