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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兩星期看戲，謝幕時，主角誠懇地感謝現場觀眾，因為「爛衫戲」一向不太吸引本地戲迷，還要由他們這群「後生」演出，沒想過有這麼多觀眾進場。
所謂「爛衫戲」是指主角穿釘釘補補的「破衣」演出。從前的丑生，要「四門齊」，即是能演「里袍戲」、「海青戲」、「藍布長衫戲」與「爛衫戲」。此中「藍布長衫戲」又名「窮生戲」，專演落第秀才、寒酸教師之類角色。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爛衫戲」的地位肯定比今天高，也有演員靠演「爛衫戲」一舉成名。粵劇大師馬師曾由南洋回粵，在《妻證夫兇》一劇唱出一把地道的「乞兒喉」，一鳴驚人；他在《苦鳳鶯憐》一劇飾乞丐余俠魂，主題曲《余俠魂訴情》歷大半個世紀而不衰的，上一輩的戲迷鮮有不懂唱「我姓余，我老豆又姓呀呀余」。
上世紀三十年代，與半日安、廖俠懷、葉弗弱合稱「粵劇四大名丑」的李海泉，亦以擅演「爛衫戲」而著稱。他別創一格的「煙喉」-「豆沙喉」配以濃重佛山口音，唱「龍舟」、「木魚」、數白欖等說唱曲式，既生鬼又別具韻味。擔綱演出的《打劫陰司路》、《煙精掃長堤》，聞名劇壇。
論最膾炙人口的「爛衫戲」，當然是慈善伶王新馬師曾首本名劇《萬惡淫為首》，每次「祥哥」登台義演籌款，觀眾把金飾、現金拋上舞台，蔚為奇觀。新馬師曾原本仿馬師曾，走文丑的路子，後來加入「覺先聲班」，追步「薛派」藝術，但他在《萬惡淫為首》一劇的唱做，還保留了一些馬師曾的「乞兒喉」和「爛衫戲」。
有人說粵劇舞台只流行文場戲和「靚人、靚衫、靚景」的現象是受「仙鳳鳴劇團」演出唐滌生先生名作的影響；從當年的海報和報章廣告可看到，那時候不只「仙鳳鳴劇團」着重舞台裝置佈景，其它戲班在宣傳時也同樣以新戲服、新佈景來吸引觀眾。我大膽推測，本地粵劇受到百老匯舞台劇和荷里活電影的影響，富麗堂皇的風尚才成主流。其實，唐滌生也寫過多齣的「爛衫戲」，芳艷芬女士的名劇《程大婦》、《六月雪》、《白兔會》及任白名劇《琵琶記》、《枇杷巷口故人來》等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文︰葉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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