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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縣95歲的抗戰老兵李振榮。 記者熊曉芳 攝
從1938年孫蔚如渡河作戰之日起，中條山這個在陝西鮮為人知的山脈，便一夜之間成了老陝魂牽夢縈的地方，數萬陝西冷娃（註：陝西關中地區的青年男性）曾在這裡與侵華日軍血戰，被日本鬼子逼上黃河絕壁後眾多士兵跳黃河壯烈犧牲。現居陝西富平農村95歲的李振榮老人18歲參軍，在山西平陸縣、蘇家溝、肖嶺村、疙瘩子、毛家山、沙店等地與日軍血戰，共殺敵200多人。他曾在夏季穿着棉襖參加中條山「六六戰役」，親眼見七八十人跳黃河寧死不降。
■香港文匯報記者 熊曉芳 陝西富平報道
在陝西省富平縣莊里鎮神芝村，記者見到了李振榮老人。老人曾是中條山主力96軍177師一名機槍手，現與二兒子李新華一家居住在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大門上高高掛着陝西關愛抗戰老兵志願者敬獻的「抗戰英雄」牌匾。李振榮回憶，自己是1937年入伍，當時在部隊的名字叫李宏濤，是在楊虎城部隊。先是在陝西省三原縣培訓了4個月，然後就從西安坐火車過潼關過黃河上戰場了，經歷大小戰役百十場。他是打重機槍的上等兵，1941年因腰上和腿上中彈被送往陝西千陽縣醫院救治，後來因傷不適合打仗，出院後就從千陽走回了山西富平老家。
他還記得當時孫蔚如是軍團長，軍長名叫李興中，師長叫陳學茹，旅長叫楊鳳振（陝西人），營長叫張應中（安徽人），連長叫宋振海（山東人）。雖然坐着輪椅，但老人依然精神矍鑠，臉上有着一股老兵的堅毅。李振榮說自己年輕時身體素質很好，將近1.8米的個頭，摔跤能摔過兩三個人，剛當兵時就被選為機槍手。「我18歲當兵，是村裡頭一批，去得最早」，老人說，當時就知道是徵兵打日本。到了部隊，有的人怕打仗找機會跑掉了，但他沒有逃跑，積極抗日。「停止內戰，一致抗日」，老人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愛國口號。
一次殲滅逾30敵軍
「打了4年多仗，經歷了百十場戰役」，李振榮告訴記者，過黃河到中條山平陸縣住的時間最長，先後在平陸縣前蘇家溝、後蘇家溝、肖嶺村、158高地、146高地、20嶺高地、疙瘩子、張店、毛家山、郭村、沙店、茅津棗溝、西閻村、東閻村、迪灣這些地方都住過。參加大的戰役有三四次，游擊戰經常不斷。
李振榮印象最深的是「六六戰役」，打了四五天，自己之所以能突出重圍，主要是楊鳳振指揮得好，他們往北打的部分突圍出來了，而往南打的被日本人圍住後都跳了黃河。回憶那場慘烈的戰爭，老人眼眶濕潤了，「死了好多人」。部隊在山上修築工事，日本人往上衝，有的一個連100多人幾乎都沒剩下。「看到有七八十人跳黃河」，老人說，那是他親眼看到的，估計沒看到的更多。當時96軍由孫蔚如任軍團長，全部開往山西前線，老人記得去了三萬一千人，回來只剩下一萬人，都死在了中條山。
李振榮回憶，因為部隊缺衣少食，夏天「六六戰役」時，他還穿着舊棉衣，上面沾着多次打仗時濺上的血。吃的東西也只有饅頭和鹹菜，有時還吃不上，餓着肚子打仗。李振榮所在機槍連，使用那種三人才能抬動的重機槍，發射還需要灌水。隊伍駐紮在陸縣時，雖然日本人機槍好，是小鋼炮，但憑着落後的重機槍，他們硬是守住陣地沒讓日本人打過來。一次戰鬥中，因埋伏較隱蔽，李振榮一人就擊斃日軍30多人。1941年在棗溝打仗時，執行瞭望任務的李振榮左腰被敵人的子彈打穿了一個洞，左腿也被子彈打穿了一個孔。負傷後，他被送過黃河回到陝西省千陽縣治療，由於傷勢重不適合打仗，傷好後他就回了富平老家務農。李新華掀起老人的衣角和褲邊，記者看到，老人腰上和腿上的兩處傷疤十分清楚，他說天一下雨就很疼痛。
楊虎城部隊軍紀嚴
李振榮說，當時自己所在楊虎城部隊，軍紀很嚴格，跟老百姓打成一片，經常幫老百姓幹活、挖井、收麥。「當時旅長楊鳳振，厲害得很」，要求當兵的必須跟老百姓搞好關係。李振榮說，一次，他們換成便衣，幫老百姓收了3天麥子，老百姓只管飯，不給錢。李振榮說，當兵很艱苦，全靠部隊一個月發的3塊錢，除了衣服，鞋襪和其他生活用品都要自己買。但部隊衣服經常也發不下來，冬天裡大家也都只穿着薄棉衣，而且穿到夏天也沒新衣服發。因作戰勇敢、組織紀律性強，李振榮還曾被派往蒲城一帶徵兵，接到新兵200人，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深獲信任。抗日戰爭時期，陝西作為戰略後方，成為中國軍隊重要的兵源地。據相關歷史資料顯示，當時陝西累計約150萬人參與抗戰，每8個人中就有1個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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