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原意只是勸告不可隨便小看人。其實無論什麼人,只要命中注定,管他是「褲穿窿」的乞丐都有「龍穿鳳」之一天。
阿郎是我昔日九龍城的鄰居,三十五年前由內地前來香港。他是條硬漢,做過很多工種:地盤紮鐵、搭竹棚、室內裝修、水電維修......白天拚命工作,晚上就會到天台上飲啤酒,有時也會與我這個同樣"初到貴境"的人大話西遊。閒聊中知我略懂相術,便要我贈幾句。
當時的阿郎個子瘦削,皮膚黝黑,前額高闊但不飽滿,有明顯的幾道皺紋。三十歲前額頭有紋者叫「抬頭紋」,表示其人奔波勞碌,顛沛流離。他說自己聚不了財,就算哪個月多了點收入,總有些突發事來花光銀包的錢。即是「月賺月清」。他兩道眉尾下垂如八字,很多人都管這眉叫小鬼眉,會一世命途不濟。我則認為擁有八字眉的人腦筋精明,謀略過人,性格則坦率隨和,做事不拘小節。雖然還未賺到錢,但出手過於疏爽,較容易將辛苦賺來的錢花光。他哈哈大笑起來,承認自己百分之百就是這種人。
他有一對細長而藏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配上一個渾圓的準頭,兩旁顴骨發達且有肉包裹,一個略向前翹的下巴,兩邊腮骨堅硬有勢,這一切代表面前這位仁兄刻苦耐勞,力爭上游。加上「奴僕宮」飽滿,日後會是位出色統領者,將有一番作為。
他聳了聳肩膀苦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體面的未來,發發夢倒可以。
隨着九龍寨城清拆搬遷,之後就再沒見過阿郎。想不到三十年後在一個車展邂逅他。更想不到的他竟然是這個大型車展的策劃人。起初只覺得此人面善,但很快就認出是阿郎。
阿郎百感交集,握着我的手頻搖晃,良久良久。後來感慨地冒了一句:"你看相好準"。 文︰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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