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興 國
朋友帶了一本書給我看，是今年三月由「天地圖書公司」出版、陳舜儀主編的《古龍散文集》。朋友說，「編者序」中，說我是古龍的徒弟兼好友，是不是？古龍教過我什麼？是武功嗎？
這令我想起當年在台灣工作時，經友人介紹，到古龍家去拜訪。交談甚歡，喝酒如喝水，結果是醉倒在他家中，睡了一夜。大概是古龍認為我是個沒有戒心的人，所以便時常往來。
古龍教過我什麼？我想起替報紙寫影評時，便是和古龍一星期一同去看三部電影，古龍對我說，不要用傳統方式來寫，要用散文來談電影。這是他教我用的方法。
古龍曾在報上發表系列文章，名為《不是集》，每一篇的篇名都冠以「不是」兩字，比如不是愛情、不是刀鋒、不是忘記、不是朋友等等。古龍的散文寫得很好，因為他十多歲時就是一個文藝青年，他的第一篇在雜誌上刊出的作品，不是武俠，而是文藝小說。
古龍武俠小說裡常有很優美的文藝句子，比如《多情劍客無情劍》的：「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里飛雪，將穹蒼作烘爐，熔萬物為白銀。雪將住，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又如《三少爺的劍》的：「殘秋。木葉蕭蕭，夕陽滿天。蕭蕭木葉下，站着一個人，就彷彿已與這大地秋色融為一體。因為他太安靜。因為他太冷。一種已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卻又偏偏帶着種逼人的殺氣。」
古龍最出名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出自他的《陸小鳳傳奇之午夜蘭花》。句後還有兩句：「情仇難卻，恩怨無盡。」但誰會記得後兩句？一如提起古龍，想到的是他筆下的浪子遊俠，而忘記他的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