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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有一些扣人心弦的事件，雖然事不關己，還是會偶然記起。難過的，也包括好幾件慘絕人寰的案件。想起的時候，未必會問如果主角是自己，會怎樣面對；但一定會想到人生的基本。
昨天看文摘，讀了一樁真實事件：一家人飯後安靜入睡，一切如常，那位年輕的母親感到心事重重，不知何解有一份不祥的預兆感。她在屋內踱步，不停查看熟睡中的孩子，直至倦極而睡。就在接近黎明的一刻，房子電線走火，濃煙密佈，燒灼了喉嚨。丈夫跳窗到外頭接應，她也不得不把孩子拋出窗外，自己也在千鈞一髮間，跌斷了骨頭，但一家人保住了性命。
當文字描述到她知道家人平安的時候，回望被焚毀的房子，百感交集。我想像置身其中的感覺；到其時其他的一切，什麼也不重要了吧，只有擁抱着的一家人。但回想小學時候的一次火災，心裡頭想着的卻不一樣。
那次鄰居單位起火，消防車的響聲此起彼落。家人吩咐快點收拾重要的東西準備逃走。我後來發現自己緊緊捧着書包，小妹拿着自己的牙刷，三哥拾起一箱易燃的黑膠唱片，祖母在找護照，父親則拿着現金......不同的人在危難中顯示不同的價值觀。事後談起，啼笑皆非；有人說我生下來應該是命主文昌的，跟學術扯上關係。
想起有另一個母親，在大火中失掉了一切。年前一個聖誕翌日，她在新澤西州剛蓋好的新房子失火，火頭竟然是門前垃圾堆中的一點火焰。火勢蔓延得很快，她從頂層走出，卻怎樣也不能打破窗戶，拯救父母和三個女兒。她在滔天大火的不遠處，飽受難以形容的打擊，不斷搖頭說：「我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沒有了。」
喪禮其後在紐約舉行，五副棺木令人心酸。這位劫後的母親不說什麼，也不呼天搶地。她要求大家不要忘記她失去的父母和每個女兒，請求記住她們曾經存活過。愛是不能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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