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爺認為，美是只有心境明朗者才能解讀。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從心」，就是著名香港資深攝影師、畫家水禾田步入從心之年後的創作思路。在他最新的個人畫展《水禾田筆下的香港．新加坡》中，「水爺」帶來了38幅近作，由即日起至10月24日在機場富豪酒店展出。走入展場，水爺的美學世界就呈現在你的眼前。■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添浚
白髮皤皤、一身樸素唐裝的水爺，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中國古代的文人逸士，及其高逸閒適、安然自得的境界。在靈感交匯時，順手拈起身邊的舊報紙，隨心所欲地混合粉彩、水彩、丙烯等不同顏料，就能揮灑自如地用寥寥數筆描摹出為案牘勞形的現代人所忽略的香港與新加坡沿途人文風光。沒有名貴的畫具、顏料，描繪的都是生活中平凡不過的對象，水爺卻從容不迫地把隱藏在舊報紙、都市風景的意義重新發掘出來。美，原來就是這麼簡單。
有一次水爺去了不丹拍電影，其間經過一間寺廟，寺廟的師父讓他教小喇嘛畫畫。因為間中要為寺廟的外觀畫上不同的紋飾，所以寺廟裡不同的顏料應有盡有，惟獨是連一張畫紙也沒有。水爺忽發奇想，直接在泛黃的報紙上作畫。雖然不是名貴的素材，但因為舊報紙這個傳統的媒介承載了當地文化歷史的厚重感，畫作中反而油然而生了一股歲月留痕的感動。「大文豪也不需要用名貴的紙張才能寫出好的文學作品，畫家也不一定要用到奢華的畫紙！」水爺如是說。
舊報紙與歷史故事的互相輝映，同樣反映在水爺此次展出的其中一幅新作中。該作品源於水爺翻閱舊報章時看到其中一則銀行廣告。廣告中有一個古老大鐘，旁邊寫着「時間瞬時改變，但信念始終不變」。於是水爺把該銀行在新加坡歷史最悠久的建築物繪畫在那張報紙的大鐘旁邊，彷彿時間的洗刷，就是最好的見證，就像一瓶愈陳愈香的美酒。一幅古意盎然、充滿懷舊色彩的動人畫作，就這樣誕生了。
由畫畫學做人
道家說「無為也，則用天下而有餘；有為也，則為天下用而不足」，西方也有「Less is More」。簡單一張報紙，一枝毛筆、一枝掃、一把刷子，混合觸手可及的顏料如粉彩、水彩、丙烯，水爺用兩個字形容自己的風格：「隨意」。「隨意，無論是畫畫、還是做人處世，都會帶來和諧。與和諧相對的是執着。香港近年有些人太執着，所以社會就不和諧了。」心聲心畫，欣賞水爺的畫作，還可以領略出做人的道理。
論盡國畫之妙
用報紙作畫，也展露了水爺的大師功架及國畫「托裱」的奧妙。因為報紙紙質很纖薄，一不留神就會因為下筆時用力過猛而破損，畫家運筆時必須做到剛柔並濟。
但水爺卻淡定地說：「水墨畫也時在宣紙上畫，單宣甚至薄到透明。而且國畫最厲害的其中一個發明就是托裱，畫好後只要把畫裱起來就看不到皺摺了。」
作為一位攝影大師，水爺的繪畫作品卻完全沒有攝影照片的充實感。反之，他的作品帶着一種不可捉摸、朦朧的色彩，介乎於抽象與具象之間。看他的作品時，能感受到微風拂過，或是光線的陰影略過溪流，甚至感受到空翠氤氳，猶如夢中囈語，極富詩意。因此，雖然顏料以西畫為主，但作品卻盡是國畫的韻味，而這種筆觸，就是「寫意」，一種朦朧、形散神卻不散的美感。「攝影記錄歷史，而繪畫則是一種創作，晴天也可以畫成雨天，雨天也可以畫成晴天。所以不能畫得太實在，要隨意一點，最重要就是能將自己的心境寫出來。國畫最精彩就是寫意，寫意其中一點就是留白，畫一隻小鳥，就知道留白的地方是天空，畫一條魚，就知道留白的地方是大海。做人也要留有餘地，就像我所說的，要隨意一點，不能太執着。」
畫作融情入境
除了留白，水爺也像中國人文畫一樣鍾情山水意境。之前他就畫過不少以「桂林山水甲天下」為題的水墨作品。這一次他雖然畫的不是山水，卻依舊把視點聚焦在景色上。「古人覺得應該把祖宗畫下來放在家裡，但現在這個功能已經被攝影取代。如果我只畫自己媽媽，可能人家不會有興趣看，但畫風景的話就可以引起共鳴。」
勞碌的都市人很少會放緩步伐停下來欣賞周遭的美景，即使美景近在咫尺。這次，香港天星碼頭、石板街、新加坡魚尾獅公園等美景都在水爺的畫作中被重新發掘。「我三十年沒有去過新加坡，今年一月初舊地重遊，發現新加坡的建築雖然不是特別宏偉，但卻是個很和諧漂亮的花園城市。香港就更不用說了，有很多古舊的建築值得保留。」他介紹自己天星碼頭的作品時還打趣說：「天星小輪每年蝕本卻依然堅持營運，而且65歲以上還是免費，這就是香港精神吧！」
在桂林山水作品的系列中，水爺選用了藍白色作為作品主調，這次他則在大部分作品都畫下了「東方紅太陽」。日出東方紅似火，天耀中華氣如虹。這些冉冉升起的東方紅太陽，一直照亮了華人社會。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紅太陽。而畫中的紅太陽，也為作品塗上一抹分外亮眼的朝氣，起了畫龍點睛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