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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潑糞.扒糞

2017-11-21
■「糞」潑向孟夫子,為女子鳴不平。 作者提供■「糞」潑向孟夫子,為女子鳴不平。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夫男女同是造物所誕生者。天心絕無厚薄於其間。而使男子得天獨厚。女子則得天獨薄也。同是圓顱而方趾。同是食飯而痾屎。何以女子便與小人同其難養。此孟夫子真是太無道理。冤枉天下女子幾許。」(標點符號悉依原文)

上引一段斥責孟子而為女子抱不平的說話,見於一九三七年香港出版的《石山報》其中一個專欄:<糞話>,作者羽公。

羽公即鄧羽公。《石山》是份小報,是份鞭撻社會、批評時局的小報,內中文章,不少為一人所寫,即是為了成本,鄧羽公化了不少筆名來書寫。這<糞話>,他署真名「羽公」,可見他十分看重這個小專欄。

由「糞話」這名字,可見鄧羽公的行文意旨,在廣東話來說,「糞」是「屎」,是臭、是令人討厭的東西;而向人潑糞,是不滿,是發洩,「糞話」就是對社會、對人不滿的說話。

「糞話」令人想起「扒糞」。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美國經濟發展迅速,社會空前富裕,進入所謂「鍍金時代」,但急劇城市化的結果,社會結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問題叢生,官僚腐敗、企業黑箱作「孽」。此際,新聞界冒起了「扒糞(mackraking)運動」,深入報道、深入揭醜的文章如支支利箭,刺向黑暗的心。鄧羽公身為報人,這種「潑糞」、「扒糞」行動,他認為責無旁貸,《石山報》的專欄,如時評,如<糞話>,就是利箭。

「糞」潑向孟夫子,「糞」為女子鳴不平。羽公鼓吹男女平等,在當年來說,是先鋒,是被視為頗大膽的言論。

<糞話>每篇短短幾百字,內容包羅萬有。例如有位蔣堅忍者,「以三日遊粵之認識。便謂廣東完全無用。無團結力。無變國心。」羽公聽了,霍然而起,向這位蔣先生大力潑糞,隨說:

「總之廣東人自有廣東人之本性與力量。而大體仍是中國人之本性與力量。毀之不必怒。譽之不必喜。總要認定中國人便幹中國救國之事。」

當年也,日本對中國虎視眈眈,戰爭一觸即發,鄧羽公呼籲各省團結,「互相督責」,一心一德,同救患病的中國。

鄧羽公,上世紀三十年代已成名於廣州,是辦小報的聖手。在廣州先後辦了《羽公報》、《愚公報》,有大報格局,可惜資本欠缺,不能大搞特搞。來到香港後,辦報之心不死,學了上海小報「一人一報」的作風,辦了《石山報》。據云,鄧羽公每天起碼筆耕三四萬字,只需翻翻《石山報》,便知所言非虛,幾乎一張報紙的文字,就由他全包辦。當年報中許多筆名皆採自中藥材名,如桑白、茯苓等,另有「凌頌覺」者,都是他的稱號,因為晚年之時,他在灣仔莊士敦道掛「中醫凌頌覺」的招牌懸壺濟世。至於他的醫術如何,不知,但由《石山報》所寫的醫案,當有斤O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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