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緯擅長在電影作品中探討人性。彭子文 攝擅長拍紀錄片的導演張經緯在今年帶來了首部劇情長片《藍天白雲》與觀眾見面。無論是紀錄片還是劇情片，無論故事是關於新移民還是青少年，張經緯在電影中對人物的刻畫，都是如此的入骨；對人性的探討，都是如此的深刻。《藍天白雲》，乍聽戲名，很難聯想到竟是講述少女弒雙親的故事。儘管在戲裡呈現了人性複雜與陰暗，但張經緯仍是堅信人性本善，正如這部戲的名字──藍天白雲。撥開雲霧，仍可見青天。 ■文︰朱慧恩
「我當時心裡有好多不解，究竟他們是如何殺的呢？」張經緯所說的，是源於2000年發生在美國紐約的謀殺案。17歲的華裔少女聯同黑人男友合謀殺死父母。當時，張經緯實在無法理解兩個身軀不龐大的少年是如何把兩個成年人殺死，又如何運屍再棄屍河中。大惑不解的同時，張經緯把此案改編成電影劇本，後來，他再把原劇本改編，把故事設定搬到香港，成為了自己執導的首部劇情長片的劇本。
不接受理性世界束縛
「對於很多事情，我們都是帶着理所當然的態度看待，我們習慣理性，反而忽略了發掘非理性的世界。」他仍記得當時案件發生後，當地的報紙對於案件給出了很多理性的原因解釋少女為何殺人，例如阿爸唔畀女兒與黑人拍拖等，對於這些猜度的理性動機，張經緯並不買賬︰「我唔接受㗎。我們太受理性的世界束縛了。」
劇中的少女Connie（梁雍婷飾）天生患有心漏病，有個好色的爸爸，冷漠沉默的媽媽，關係不親密的哥哥，一家人的關係如此疏離。在與男同學Eric（顧定軒飾）合謀殺死父母後，面對警察Angela（鄧麗欣飾）的盤問，她冷冷道出一句︰「係我殺死我父母。」如此平靜。意欲擺脫理性的張經緯，便索性從罪犯的角度出發，以一個非理性的角度帶領觀眾看待這件事，他也不諱言這是在其創作上一個甚具挑戰的地方。
看似冷血的Connie在殺父母後，面對盤問時所表現出的那種冷漠與冷靜，令人心寒。但隨着劇情的發展，我們慢慢看到了Connie在學校、在家庭所承受的壓迫與煎熬，是如何把她逼上絕路。至於劇中另一個角色Angela，來自中產家庭，照顧患有腦退化症的爸爸（黃樹棠飾）。照顧長期患病的爸爸，令Angela的情緒幾近崩潰，她說出一句︰「我唔怕殺人，我只係怕坐監。」張經緯巧妙地在戲中某些地方留白讓觀眾有思考空間，例如Angela與爸爸之前是否發生了一些什麼，以致她有如此極端的情感。「在剪接及故事結構上，我特意設留白位，讓觀眾有想像究竟爸爸有無做過一啲衰嘢，令Angela會咁憎佢爸爸。」他說。
非刻意呈現社會問題
張經緯擅長探討人性，發掘社會問題。不管是《藍》，還是過往的《歌舞昇平》、《少年滋味》等，甚至由他撰寫的《天水圍的夜與霧》（許鞍華執導）的劇本，他總是以極敏銳的觸覺赤裸地揭露社會問題，單以《藍》而言，少數族裔、校園欺凌、援交等社會問題，便一一在電影中呈現出來。然而，張經緯自言並非刻意把這些「符號」置入電影中，反而是長期對社會的細緻觀寫，潛移默化下把「符號」不自覺地呈現出來。
「如果整天刻意地掛在嘴邊，說如何要在電影中揭露社會問題，那是永遠不能把電影拍好的，能把你所說的問題在電影中融會貫通，才是一部好的片子。活在當下，我們所身處的社會必然對我們產生影響，而電影並非『空中樓閣』，它的產生也必然與社會有關，而導演會不自覺地在電影中呈現出來。」張經緯說。
《天水圍的夜與霧》與《藍天白雲》同是跟家庭倫理有關，同樣也是殺親人，都是暴力的。而在《藍》裡，張經緯所呈現的則不是那種血淋淋的暴力，而是那另一種他所理解的暴力。「在《藍》裡，我呈現了那種我所認為的暴力。暴力不一定是血淋淋的，可以是那種一直都很平靜，然後「砰」一聲突然爆發的暴力，來得快去得快。在《藍》裡，我感受到這份暴力。」而張經緯亦把他所理解的暴力放置在現今的香港社會中。「香港近年都很暴力啊，有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例如會突然間有暴動，暴力不一定是發生在一個理所當然的社會中。」
然而，儘管社會很暴力，電影所呈現的也很暴力，人性很複雜，而張經緯也深明人性黑暗，但他仍然相信人性本善。「看到藍天白雲，是美好的，我相信人性仍有美好一面。」
無論是出席電影宣傳活動還是做訪問，總是西裝革履的張經緯自《藍》首影，到後來的優先場，他均馬不停蹄地偕演員一起出席映後分享會，分享會除了是導演向觀眾分享一些想法外，對張經緯而言，更重要的是透過與觀眾接觸，慢慢真正地鍛煉所謂的導演技巧。「我以往拍了幾條紀錄片，每放一次片，與觀眾接觸，觀眾會向我表達他們的所感所想，同樣地觀眾看《藍》後，亦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而觀眾的反應，會令我在創作上有所感悟。」而透過與觀眾對話，張經緯會深思創作的目的，然後作總結，鍛煉技巧。「這是一個循環的過程。」
送電影《藍天白雲》換票證
由Distribution Workshop發行工作室送出《藍天白雲》於1月18日上映的電影換票證30張予《文匯報》讀者，有興趣的讀者們請剪下《文匯報》印花，連同貼上$2郵票兼註明「藍天白雲換票證」的回郵信封，請於1月11日之前，寄往香港仔田灣海旁道7號興偉中心3樓─《文匯報》娛樂電影版，便有機會得到戲飛兩張。先到先得，送完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