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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失明後的藝術生命

2019-10-16

彥 火

那是一九八六年初,在香港這個蕞爾小島工作期間,莊淑昭並不快樂。

對於咫尺之距的家鄉新加坡,她是牽魂夢繞的。她幾次向我提起新加坡,情不自禁地掉淚了。

在香港呆了一年,她終於決定返回祖國,並執教於新加坡拉薩爾(La Salle)藝術學校及南洋美術專科學校。

以後,大家均為生活奔波,失去了聯繫。

再後來輾轉聽到關於她的不幸消息,她因劇烈頭痛入院,患了腦積膿,動了五次腦部手術。

最後的一次,當她甦醒時,她發現周遭的世界一片昏暗,事前醫生並沒有告訴她會導致這一結果,事後醫生向她宣判:她永久失明。

有很多人會在黑暗的世界中沉淪不拔,然而,對於執着一己藝術理念的她,是不會輕易放棄藝術生命的。

過去,她從事的版畫創作,是一種繁複的藝術表現形式,工序也是較複雜的,對於早已熟稔版畫創作規律的她,她毅然決然用心去寫。

也許在失明後,她立意讓以前的莊淑昭畫上時間的句號,開創了用心去珍之重之創作的「莊心珍人生階段」,從此之後,她改名莊心珍。她憑着感覺,用鋼針在蠟面上畫出線來。

莊心珍在失明後創作了大量作品,而且寫了不少散文、小品及評論文章,每年都有新書出版。

多年前,她在給我的一封信中透露,她還老遠跑了一趟巴基斯坦,「感受那無垠壯麗、奇偉的山區風光」。

她說,她在巴基斯坦北部、一座雪山環繞小山城的青綠葡萄樹下枯坐,寫下這樣的一段文字:「反正葡萄架上的枯榮我也看不清,我就喜歡坐在葡萄架下的那種感覺,特別是獨自一個人可以聽書,可以冥想,可以靜坐,可以讓思想天馬行空,讓幻想遨遊虛空。想到李太白的『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看似豁達,箇中卻透着一絲蒼涼。人要經過多少人世的滄桑,多少經歷,多少歷練,多少風雲變化,才能使人無不自得?」

這是她的著作《葡萄架下》開篇中的一段話,盈漾着一位失明畫家絮絮的心語。畫家在葡萄架下,用心靈去讀那一縷漫漫孤寂的蒼涼。

來信又說,她還遠道跑一趟紐約州小鎮Vermont(中譯佛蒙特,她則賦予另一個盎然詩意的名字──柏夢)。這是一個只有五百居民的寧謐小城,有白皚皚、厚敦敦的雪地、迷朦的遠山、絢麗萬般的晚霞、四季常青的柏樹。

她動情地寫道:「那蒼勁崢嶸的柏樹與燦爛的冬陽合作,在雪地上揮灑出一幅幅韻味十足,疏密有致的水墨畫。」

這是她的感覺加想像在心田勾繪出來的景象。   

《懷念失明畫家莊心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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