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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6月1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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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17] 人物紀事:褚遂良聖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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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雁塔聖教序的碑拓

鄭培凱

 小時候練毛筆字,是極不情願的一件事。我在台灣上的是國民小學,要求不多,記得每周只要交一張大楷兩張小楷即可。不過,那是學校的功課,父親覺得是「唬弄孩子」,算不得數的。練字,哪有那種練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比那強;簡直就是一曝十寒,除了學個偷懶,學不好。

描紅範本

 於是,他把自己平時練字的毛邊紙裁了裁,按著練字本的尺寸,工工整整,寫了好幾頁大字,要我照著描紅,每天寫若干頁。回首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實在記不得父親規定我每天寫十頁還是五頁,反正我抱怨數量太多,給我打了點折扣。我還嘟噥過,用墨筆書寫,不是朱筆,不算「描紅」,只能叫「描黑」,被他叱噠過。總之,字是練了。

出自大雁塔東龕後碑

 因為天天寫,文字倒是記住了,雖然不明其義。翻來覆去寫的是:「夫顯揚正教,非智無以廣其文;崇闡微言,非賢莫能定其旨。蓋真如聖教者,諸法之玄宗,眾經之軌躅也。」不要說意思不懂了,其中好些字筆劃繁複,見都沒見過,寫起來心煩。「正教」是什麼,也從來沒心思弄清楚。曾經問過,這「愈描愈黑」的字帖是什麼體,父親說是褚遂良的聖教序。當時只聽過柳公權與顏真卿,連王羲之都沒聽過,以為父親寫的大概不屬於書法正宗,心中更是不情不願。年歲稍長才知道自己「描黑」的書跡,仿的是《大唐皇帝述三藏聖教序記》,是西安慈恩寺大雁塔門東龕的後碑,文字是唐高宗李治當太子時所作,由褚遂良書寫的。對比褚遂良與父親的手跡,才發現他的摹本有模有樣,只是少了點清瘦飄逸之氣,大概是因為他也學過趙之謙的緣故。

筆墨剛勁秀挺

 近來買了一本西泠印社翻印的《褚遂良雁塔聖教序》,印刷得不甚高明,勉強可讀。翻閱後半本,看著褚遂良剛勁秀挺的書法,不禁想起父親的晚年時常為親友書寫的大幅中堂,經常擷取當中的一大段:「伏惟皇帝陛下,上玄資福,垂拱而治八荒;德被黔黎,斂衽而朝萬國。恩加朽骨,石室歸貝葉之文;澤及昆蟲,金匱流梵說之偈。遂使阿耨達水,通神甸之八川;耆闍崛山,接嵩華之翠嶺。……」這是頌揚唐太宗李世民的,接著還有盡極讚美能事的諛辭,把父王比擬作堯舜湯武。再來是稱道玄奘大師的:「玄奘法師者,夙懷聰令,立志夷簡。神清齠齔之年,體拔浮華之世。凝情定室,匿跡幽巖。棲息三禪,巡遊十地。……以中華之無質,尋印度之真文。遠涉恆河,終期滿字;頻登雪嶺,更獲半珠。問道往還,十有七載……」

 到了今天我才明白,「齠齔」指的是男孩八歲換牙,說的是玄奘少年聰慧。「滿字」指大乘佛教,「半珠」指小乘,說的是玄奘大師精通佛教兩派宗旨。當年全不明白,但是由於練字,居然記誦在心,隨年齒增長而逐漸理解。想謝謝父親,他卻早已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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